唐琢让他火速去书店买齐所有斯黛拉的著作然后让她亲笔「todeartang」式地签名。在漫天的问候中,柯屿笑着摇了摇头,退出账号,再次切换到私人小号。
仍然没有好友通过通知。
他听袁荔真的话,登上微博例行公事地营业。盛果儿发了他好多备选文案,柯屿斟酌良久,逐字逐句敲下:
「和stel的合作很愉快,表演和创作的信念给予我力量和勇气,我这一年过得很好,希望你们也是。
今天收到了很漂亮的花篮,上面写了一句话:『过往的努力会在恰当的时候奔向你』,也送给你们。
不要为了打卡去抢票,保证自己的每一次出发都是因为热爱。」
他虽然很少营业,但对影迷的心向来不敷衍。
顺便看了圈热搜。
你们怎么还没发现我跟商陆说上话了?柯屿翻着热搜榜,又看上升趋势榜,都没有商陆的名字。
你们怎么还没有发现我说我喜欢的导演是商陆,我想再上他的电影,这是我日思夜想的机会?
柯屿百无聊赖地想,好吧,杂志稿没那么快出来的。
但是他好想现在有谁跟他聊一聊商陆,有很多很多人在互联网的广场上大声地讨论他和商陆,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不停地他问他是不是真的,你们是不是真的和好了?
就像个考了好成绩的小孩,雀跃地、坐立不安地等着大人们发现这个秘密,最好,他们要再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真了不起呀。
这种时候,柯屿也许会轻勾起唇角,露出想藏却藏不住的笑意,郑重地点头“嗯”一声。虽然只是开始。但寓言说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比什么狗屁的一分高多了。
柯屿切入后台,有三个账号供他切换,一个小号,一个大号,一个仗着密码偷来的号。
「陆」
拇指轻点,耳边听到斯黛拉在电话里确认说:“你不是临时要回国——好的,我让奥莉发给你。”
账号切换进去,柯屿心里想,谁要临时回国?心紧了起来。商陆吗?他已经去机场了?
每一次点进这个账号,都像是一个偷摸的小偷。
也许主人家发现了,憎恶他,不齿他,决然地换了门禁锁,这样,他就会得到一条「密码错误」的提醒。
幸好,今天也是运气好的一天,也是商陆对微博不感兴趣的一天。
他不止一次心惊胆战过,怕商陆看到他无望的一百多条「我是小岛」,怕商陆清空微博,删除了所有他偷偷潜入的痕迹,但他更怕的是……商陆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他每一个表面平静内里早已摇摇欲坠夜晚所留下的狼狈记录,却假装没有看见——
「我是陆地」
“屿,”斯黛拉叫他,“屿?”
柯屿没有回应。
斯黛拉又叫了一声。
柯屿茫然地抬起头,斯黛拉怔住,想说的话猛地咽回去——她紧紧闭上了嘴。过了半晌,她温柔地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柯屿:“擦一擦。”
柯屿看到纸巾也没有反应过来,在斯黛拉善意提醒的目光中,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地碰了碰脸。
一片温热的潮湿。
情绪猛然像打开了个口子,柯屿仰起脖子,两手掌根紧紧地贴住了灼热的眼眶。眼泪不断打湿他的掌心,又顺着眼尾滑向鬓角。他的脖颈修长,喉结细致分明,不住地吞咽,似乎是咽下了一次又一次的痛哭。
除了司机,车上只有斯黛拉和他,斯黛拉叹了口气:“哭出来吧。”
一声呜咽泄出,柯屿俯下身,两肘抵着膝盖,脸深深地埋入了掌心。
·
斯黛拉谢绝了无数名流政要的盛宴邀请,把首演的喜悦纯粹地保留在了剧团内。这是一个小巧但强悍的团队,二十个人可以干出两百个人的专业和复杂,工作时心无旁骛,玩起来又瞬间释放了法国人骨子里的天性,舞一支一支地跳,乐器演奏也让现场乐队毫无用武之地,萨克斯、手风琴、钢琴、圆号,想起什么混着来,现场混乱但烂漫。
商陆来的时候,柯屿正被姑娘们缠着跳舞。蓝色灯光如深海,他苍白的面容和微红的眼睛便显得不那么明显。虽然兴致不在此,但柯屿还是耐心绅士地一支接一支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