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不介意多一个异父异母的兄弟,不过结拜……还是私下里再说吧,屋子里这么多人,他实在没兴趣把这些人全都算进来。
桌上人人欢声笑语,便显得沉默寡言的杨志很是突兀。
他的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同样是杀了人,宋江负罪逃亡被官兵追捕,却因遇上贵人,不仅免了所有罪过,还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捞了个正经的官。
而他遵守律法,自动投案,不仅没有保住清白与列祖列宗的颜面,还得了个落草为寇的下场。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心内如有火烧,频频看向那个分外惹眼的少年,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缘无故的,实在舍不下脸张这个嘴。
行秋怎么可能看不见杨志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不过他不想接对方的话题,也不想揽这个摊子,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跟几人说些与之无关的话。
杨志摆明了是想效仿宋江走自己的门路,在他看来,自己都有本事把宋江弄到府尹手下去当官,那么摆平他那点事,肯定也不在话下。
他这么想完全没错,其实不管犯了什么罪,只要别跟谋逆沾边,或是丧心病狂惨绝人寰的大罪,赦与不赦都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行秋有特权,把杨志领到官府销了罪不是难事,但问题是,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不确定到底要不要用这个人。
在行秋看来,杨志实在不是个可靠的人,他出身好,通过应试武举成功进入体制,起点比普通人高太多了,虽然总是运气不好,但每到绝处总能遇上转机,或有贵人相助。然而就是这样,杨志都能从杨家将后人的身份一路混成土匪山贼,这能全赖他人吗?行秋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杨志自己本身。
第一次丢了花石纲,他觉得无法交差,干脆就不交差,一走了之避祸去了。
第二次丢了花石纲,他又选择了逃跑,没有主动回去承担责任,全然不顾梁中书对他的提拔之恩。这样的人,毫无担当,一出事就躲,不堪大用,连高俅都不愿重新启用他,其他人又怎能放心把工作交给他。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他敢作敢当,武艺超群,对有知遇之恩的上级也会全力相报,所以要不要为了这点其他人也能替代的优点为杨志费心,行秋还需要再考虑一番。
饭后,他竭力邀请鲁智深和杨志在府中小住,两人一口答应下来。
这里好酒好菜管够,住得也舒坦,更重要的是,还有新结识的几位意气相投的好兄弟,鲁智深觉得,就是多住几个月也不是问题。
但是宋江却得走了,他现在有了正经差事,总不能在别人的家里一直住下去,须得尽快在东京找个住处安顿下来。
另有一点让他顾虑的是,鲁智深还是官府悬赏的犯人,他一个当官的,不能跟对方走得太近,所以赶紧搬出去避嫌很有必要。
万万不能让自己被连累了啊。
送走宋江,行秋看向花荣:“你是不是也该赶快去找房子了?”
花荣立刻瞪着眼睛假意凶他:“好啊,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行秋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只要你不介意过几个月婚事在我家办,你住一辈子都可以。”
哦对,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快要成亲的人了!
花荣尴尬咳嗽:“这个……等过两天我陪着官家蹴鞠过后,就回青州去交接公务,再把青州的宅子卖了,接上妹子一道来东
京生活。”
行秋摇了摇头:“那你可得抓紧点,婚期在九月份,现在已经快三月了,买了宅子还要装修布置,时间很赶啊。”
花荣当然知道这些,但问题是,东京的房子真的好贵啊!
他得把青州的宅子处理了才有钱在东京置办,说不定还要贴进去许多父母留下来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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