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外头装模作样地闲逛了两天,行秋总算给等得望眼欲穿的宋江带去了他想要的消息。
“让公明哥哥久等了。”他一见面就兴高采烈地笑着道,“事情全都办妥了,官家同意赦免你的所有罪行,过几天文书就能发到郓城县,哥哥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宋江和花荣大喜,尤其是宋江,更是激动地双目含泪,看着行秋的样子简直就像在看他的再生父母。
他稍退后几步,腰背弯折几乎成90°,双手拱在一起深深拜了下去:“官人对我的大恩,宋江倾江倒海也报答不完,日后若有用得上宋江的,但凭官人驱使,宋江绝无二话。”
花荣也在一旁跟着表决心:“弟弟帮了公明哥哥的忙,就是帮了我的忙,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弟弟尽管吩咐,我花荣甘愿受你差遣。”
想起此前对行秋的诸多怀疑,花荣的心里瞬间涌上强烈的愧疚和自责。把别人的赤诚仗义当成包裹在虚情假意之下的陷阱,自己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行秋不慌不忙将宋江伸手扶起,笑盈盈道:“公明哥哥先别忙着高兴,我还有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呢。”
宋江一愣,更好的消息?难道还能让他继续回郓城县衙里当押司?
他用希冀又不敢相信的目光望过去,行秋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
他神秘一笑,神态间带着少年人的灵动和顽皮:“哥哥前几日答应我一桌上好的席面,如今该兑现了吧?不如咱们到饭桌上边吃边聊如何?”
宋江朗声一笑:“别说是一桌,就是十桌百桌也没问题。”
片刻后,他们去了东京城内最有名,菜价也是最贵的酒楼,光茶水费就要单收二十两银子。
宋江出逃时带了许多银钱,花到现在还剩下不少,即使一桌子全是高价菜品和酒水也付得起。
花荣两杯眉寿下肚,俊脸已然染上薄红,他半支着脑袋含笑看过来:“到底还有什么好事,现在总能说了吧?”
“当然。”
行秋将一个崭新的招文袋递给宋江:“公明哥哥一看便知。”
宋江一打开,就看到那份薄薄的委任状,他把上面每一个字从头到尾读了两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这、这是……”宋江心情激荡,手指轻微颤抖带的纸片哗啦响动,“难道又是弟弟……?”
行秋笑眯眯点头:“虽然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好歹也算有个差事了,不枉我在官家那里白费这么大功夫。”
花荣把脑袋伸过去,紧接着面露惊喜道:“大喜事啊,行秋,你怎么想起再给哥哥寻个差事的?”
行秋笑道:“公明哥哥熟悉底层吏治公务,一身本事白白浪费岂不可惜,所以我才向官家说了个情,正好开封府衙那里缺个差,就把这个名额给定下来了。”
他看着宋江一副又要行大礼的姿势,急忙拦住:“公明哥哥快坐下,你知道我最不耐烦这些俗礼,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哥哥只需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就成。”
宋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也一口答应,饭桌上再不提谢来谢去的,只把诸般恩情全都记在心里。
花荣提杯向宋江道喜:“恭喜哥哥,从今日起,我该改口叫你宋主簿了。”
宋江一张脸兴奋地都在冒红光:“弟弟还是跟从前那样待我便是。”
不过花荣这话说的也在理,从前他是个最底层的刀笔小吏,本身就不是啥官,跟那伙兄弟哥哥来弟弟去的也无妨,但从现在开始,他也算正式踏入官场,人前人后是该注意着些,再叫这种江湖味十足的称呼的确不太合适。
行秋慢悠悠夹喜欢的菜吃,一边听着两人说话。
在认识宋江以前,他一直很疑惑,就算宋江对花荣有大恩,也不至于如此推崇备至,几乎到了无条件相信指哪打哪的地步吧?
观察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段时间后,他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花荣自小没了父母,无兄无弟,只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为人又心高气傲,不会轻易听谁的话,这样的性格若是没有人引导,非常容易在阴沟里翻船。
宋江就是这个能引导花荣的人。
对花荣来说,宋江存在的意义或许十分特殊,亦师亦父,亦兄亦友,在清风寨时,行秋不止一次看到宋江对花荣的开导,循循善诱,和声细语,每每都能说到花荣心坎上。他包容花荣性格中的所有缺点,遇到问题了也不会像大部分长者那样言辞喝骂,而是会用委婉的方式提醒,每次说的话都还很漂亮,非常容易让人接受。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梁山上那些刺头个个对宋江心服口服,因为他确实有这个人格魅力。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花荣将话题对准他:“行秋,既然你能在官家那里说上话,为什么不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的?”
行秋弯着唇角:“当了官可就没如今的悠闲日子了,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
这话听得宋江心中敬佩之情更深,虽然至今还不晓得他的家世和身份,但背靠皇上,说话又管用,却丝毫不恋权势,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这样的人格品性,怎能不让人动容!
行秋话题一转:“对了花荣,你以后想做什么去?”
花荣稀奇地嘿笑一声:“这还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难道你也能给我安排个好差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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