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坐的都是人精,很快有人说话,将刚刚安静的氛围带过去。
一群人结伴来找宁稚拍照,宁稚离席。
她一扫方才的神色恹恹,兴致高涨,谁来敬酒都是整杯喝完,手里的酒杯喝完又满上,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痛快得好似她应付那些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人,只是想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喝一杯。
沈宜之跟别人说着话,注意力却始终在她身上,刚刚被她的那番话搅弄得心思大乱,现在见这种喝法,不由地又来气。
她今天一整天都神思不属,没吃什么东西,这么喝下去,过会儿就该难受了。
沈宜之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叫了助理过来。
宁稚正在兴头上,紧紧地抓着她的酒杯,沈宜之看着助理走到她身边,估计劝起来会很费劲。
果然,助理说了好一阵,宁稚面上笑得一脸乖巧,却半点没有要松开酒杯的样子。
但随着助理又说了什么,宁稚一愣,笑意收敛了起来,她垂下眼睑,乖乖地把手里的杯子交给了助理,然后转身朝露台方向去。
她走得不太稳,步子有些浮。
沈宜之看得心惊,助理走了过来,一脸为难:“我劝不动她,就哄她说你有话跟她讲,不然你就去跟她随便说两句吧。”
露台是从宴会厅延伸出去的一处僻静角落,里头酒宴酣畅,没人出来,整个露台只有宁稚,不怎么在乎形象地趴在白色大理石栏杆上。
沈宜之心里那点气恼在看到她一个人趴在那里,清瘦孤独的样子,就全消失了。
她走到她边上,宁稚才察觉她来了,转头看她。
她眼睛很黑,眼底沉沉的仿佛有一抹深重的阴翳,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味,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要迷糊些,说的话倒是不迷糊。
“叫我干什么?”她不太客气地直接问道。
沈宜之一边琢磨着她还有几分清醒,一边直白道:“你不能再喝了。”
宁稚不想听这个,转开头,她大半的身体都靠在栏杆上,饶是如此,还是斜着站不直。
沈宜之看出来了,她醉得很厉害。
“我带你去休息。”她伸手要扶她,宁稚却抗拒地把她的手推开,不想让她碰。
沈宜之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帮你把助理叫来。”
宁稚的目光冷了下去,沉沉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又趴到栏杆上,嘟哝道:“你想走,就走好了。”
她这语气,倒让人弄不明白她是想她走,还是不想她走。
沈宜之问:“那我不走,好不好?”
宁稚听到这句话,不仅没被安抚,还一下子抿紧了唇,转开头,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生气了。
接下来,沈宜之说什么都没用,她就是不肯说话,也不肯看她一眼。
沈宜之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她动这么大的气,又试探着把手放到她的手上。
宁稚这次有了反应,她低头看她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好久都没移开眼。
快九月了,到了半夜,凉意浓重,楼下的树叶被一阵风吹得哗哗地响,等风过去,又归于寂静。
宁稚喝了这么多酒,身体却没暖起来,手背还是凉凉的。
她只穿了件短袖,又喝了这么多酒,再待下去,着凉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