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之看得唇边带了笑,见时间不早,再过会儿就把整个午休都磨蹭过去了,便下了楼给宁稚帮忙。
宁稚一见她就别扭,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蹲在瓜边,仰头看她,等她先开口。
这模样,给她盖顶破烂草帽都能给瓜农家当小长工了。
沈宜之忍住了笑,说:“放着吧,他们会处理的。”
宁稚皱眉:“怎么处理?不会拿去扔了吧?”
像是不给这些瓜找个切切实实的去处,她就放心不下来。
沈宜之只好跟她保证:“一定不浪费,保证每颗瓜都能分配到吃它的人,这样行吗?”
宁稚仰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蹲得太久,腿麻了,站起来时险些摔倒,条件反射地往边上一抓,抓住了沈宜之的手臂。
沈宜之顺势扶她,等到她站稳了,才收回手。
宁稚跟在她身后,走进那条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的楼梯里,她仰头看了看沈宜之的背影,手心贴着裤缝搓了一下。
她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沈宜之很自然,跟她说话时很自然,伸手扶她很自然,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样。
只有她在斤斤计较,计较着六年前的事,稍微一碰到点边,都像戳到了伤疤似的小题大做。
这样挺好的,过去的总要过去。
这样也不好,因为她还很在意。
拍摄继续。
池生回学校上课,刚走进教学楼,就被一早等着的苏苗苗拦住了。
池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被她拦在过道中央,停下了步子,微微笑道:“你在这儿干嘛?”
苏苗苗却是满脸的不善,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要是昨天之前,池生不会那么心虚,要是再过上十天半个月,那个跳楼的人的影响过去了,她也能不动声色。
少年人既敏感,又消化得快,喜怒哀乐都在一瞬间。
却偏偏是在这当口正敏感,她心有余悸,听人查问她的去向难免抵触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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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烦躁,她也不得不戴上一张若无其事的面具。
池生面上的笑意一顿,绕过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含糊敷衍:“什么去哪儿了?”
过道上都是赶着去上课的学生。
苏苗苗紧跟在她身旁,在包里翻找了几下,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到池生手里:“喏,生日礼物!”
池生神色一顿,拿着盒子,低头看了看,弯了弯唇角:“谢谢。”
苏苗苗神色一松,但想到什么,很快又正色,半是质问半带关切地问:“我昨晚去你宿舍找你,你一晚上没回来,你舍友说你一到礼拜五就不回宿舍,直到星期天晚上才能看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也不怪她疑惑,她跟池生一起长大,家住隔壁楼,小学初中高中都一个学校,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从来没听说过池生在这边有什么亲朋好友能让她周末过去住的。
池生听她像是非要揪着问个明白的架势,顿时更加烦躁。
她眼睛没看她,直视着前方,轻描淡写地说:“做家教去了。”
教室就要到了,池生微微松了口气,想说下回再聊,苏苗苗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抿了下唇,有几分稚气娇憨的面容愈加地低沉了下来:“什么家教要做这么久,都不回学校的?还有你舍友说你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不和班里的人交流,独来独往像个独行侠。”
池生倒没注意这些,她要做家教,要兼顾课业,还参加了一个比赛,忙得像个陀螺,在教室、画室、图书馆打转,哪抽得出空来参加什么活动。
她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了。”
她性子散漫随意,但却有几分固执,坚持的事很少有退让的时候。
苏苗苗了解她,听她这么说,以为她让步了,神色也跟着缓了下来,“那这周日晚上有个高中同学的聚会,你来不来?”
他们高中班上来这边上大学的有好几个,池生和大家都玩得很好,但是她脱离大家已经很久了,暑假时去游乐园和海边她都推脱了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