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没再问过沈宜之那些假设的问题,她投入到了角色里,旁人看来没什么不同,从开拍宁稚就一直很投入,但沈宜之却觉得她在找一个答案,找沈宜之那晚没有回答她的答案,她想从电影里找到。
那天阮茵梦一句连严厉都不算,甚至称得上温和体贴的话把池生和她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了。
如果没有超市里的行为,或许池生还能做点什么,可她自己先做出那样的事,是怎么都无法厚着脸皮去找阮茵梦的。
她们之间就这样断了。
说断也不确切,因为池生放不下。
她在凌晨听窗外响起的高跟鞋声,却不敢到窗边看一眼。她躺在床上,看着楼上阳台的一角,阳台每天都会晒上不同的衣服,有几件她见阮茵梦穿过的。
池生决定别再想了,她回忆了一下阮茵梦出现以前她是怎么生活的,试图在偏轨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
她去和同学玩。
苏苗苗叽叽喳喳的十分健谈,她们去书店看新到的画册。
书店里开着空调,许多人在里面看书蹭空调,池生翻了好几本画册,苏苗苗每本都喜欢,见她翻得心不在焉,奇怪地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这个风格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她这么一说,池生才仔细地翻了翻,确实都很好,是她最青睐的那种风格,还有好几幅她喜欢的画家的新作。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兴奋地反复翻开反复研究起来,但现在她依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喜怒哀乐都像一袭浅得不能再浅的风,从她心湖上经过,经不起丝毫涟漪。
大夏天的,烈日炎炎,也丝毫晒不退一群少年充沛到无处消耗的精力,除了苏苗苗,还有许多人喊池生去玩,池生都去了。
这部分后期会剪成几个片段,通过外面和朋友在太阳底下大声地笑,肆意地奔跑,与在家里站在画架后专注地作画,各个画面交相出现的形式,来表现她表面的平静快乐下的动荡和无处安放。
宁稚拍得满头大汗,羊羊赶紧把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发现是冰的,说:“来一瓶常温的。”
换了常温的水喝了一大口,她才觉得热得冒烟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些。
接下去要拍很重要的一场,是池生心境天翻地覆的一场,是她朝着她感情的深渊末路跨出的一步。
宁稚沉下心,回忆着剧本上的内容,她早就滚瓜烂熟地背透了,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但紧张的时候,只是想想那些印在纸上的台词就能有放松心情的效果。
沈宜之化完了妆,她身上清清凉凉的,不像宁稚被晒得脸颊发红,宁稚握着水瓶,朝她望过去,沈宜之也在看她。
她们彼此凝望。
“演员就位!”梅兰喊道。
宁稚将水瓶还给羊羊,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高考的成绩下来了,几家欢喜几家忧,但对池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听听同学们的哀嚎罢了。
填志愿那天她跟着去了学校,等填完,和同学一起出校门。
好几个班的高三生,校门口热闹得很。
那天恰好是星期三,高一高二还没期末考,依然在上课。
一群脱离苦海的毕业生在校园里吵吵嚷嚷,他们走出学校大门,站在门口商量怎么去游乐场。
学校正门上写着平城实验中学六个字,校门有些旧了,染上了多少年风吹雨打的风霜,却又那般庄严肃穆。
校门下风华正茂的学生们在大门的衬托下显得渺小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