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宁稚怎么回事?”梅兰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夹了支烟,已经燃了大半。
“什么怎么回事?”沈宜之淡淡道。
酒吧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只在卡座上坐着,喝点酒聊聊天。
她们下了戏,一起吃了个饭,想着回酒店也无聊,梅兰硬邀沈宜之一起过来喝酒。
结果酒没喝多少,八卦倒是先说起来了。
一名驻唱歌手在台上唱歌,已经连唱了三首沮丧悲情的民谣,梅兰回头望了眼台上,默默猜想这家酒吧生意不好,可能就是因为歌手太伤心了。
听到沈宜之的反问,她啧了一声:“还装。”
沈宜之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杯里的酒还是满的。
梅兰一一细数开了:“阮茵梦这个角色,我约了你多少次,你拒绝了我多少次?倒是给我推荐了宁稚,然后呢?等我定下了宁稚,都不用我再开口,自己就来找我把角色接了。”
“因为你之前说要找个十七岁的演员来演池生。”沈宜之喝了口酒,透明的杯沿上沾了些许口红,她双目低垂,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抹去。
梅兰顿了顿,道:“那是玩笑,你不是也没到三十一岁?”
她当时说要尽可能还原,阮茵梦三十一岁,而第一次邀请沈宜之是在两年前,当时沈宜之才二十六。
影视圈里大龄的演员去演比自己真实年龄小许多的角色常见,但要演比自己年长的角色,则要少许多。
圈里普遍觉得,后者要更难,那些经过岁月沉淀与阅历磨砺的痕迹像是陈年的美酒,很难靠演技演绎到位。
梅兰这么执着地找沈宜之是因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部电影,梅兰准备了很长时间,势必要拍出最好的效果,否则也不会在选角上磨这么久。
“还有在片场,全剧组都看出你们不对劲了,弄得这么僵。”梅兰又道,
沈宜之没有说话。
见她是不打算说什么了,梅兰缓缓地说:“她会偷偷看你。”
沈宜之抬起了头。
“很隐蔽,看一眼就赶紧转开视线,好一阵不安。”梅兰描绘得清晰,显然发现了不止一次。
沈宜之还是头一次听到其他人眼中宁稚的样子,她愣了会儿,想象着那个模样的宁稚,一时竟忘了开口。
但梅兰不肯让她闲着,笑问:“什么感觉?”
沈宜之出神的目光一敛,落到她身上。
梅兰笑意更深:“你们年长那方看小朋友为自己动心是什么感觉?”
沈宜之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顿时啼笑皆非,替宁稚解释道:“她被角色影响了。”
“啊……”梅兰恍然地点了点头,一支烟抽完了,她又点了一支,“我也发现她情绪不对劲了,今天特别明显,先是怎么都找不到状态,然后演完,沉默地待在角落里,怔怔地看你。”
演员出不了戏是常见的,这问题可大可小,小的等拍完离开现场,过几天自己就清醒了,大的要接受心理疏通,得花上好长时间才走得出来。
沈宜之很担心宁稚,如果早知道她会受这么深的影响,她不会把她推荐给梅兰,更不会怕别的演员搭不好戏自己亲自参演。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既是被角色影响,也是被你影响。”梅兰忽然道。
“不是被我,她是被……”沈宜之想说她是被以前的自己影响了,但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她觉得宁稚不会愿意被人知道她那些年少轻狂的事。
不远处有一桌客人频频地往这边看,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犹豫又兴奋地走了过来,一走近,便捂着嘴叫了一声。
沈宜之给她签了名,但拒绝了合影。
酒吧是待不下去了,二人在更多粉丝聚拢前离开。
但也习惯了,像这样聚会被打断的事沈宜之不知经历了多少回。
梅兰临时有事,和沈宜之在酒吧门口分开。
沈宜之上了车。
想到今天还没和小狗说话,她拿出手机。
多半是看不到小狗夸那位同事了,说不定还会被她怒气冲冲的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