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理医生聊过后很久,池成都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直到秦升打电话叫他吃饭,他才猛地回神。
沉默地往病房走,一进门,就看到乔蓁蓁正拿着一个小面包逗池深,送到他的嘴边,在他张嘴之前突然拿走,反复几次,看的人都厌烦了,他们还乐此不疲,池深脸上更没有一丁点不耐烦,只是专注地看着乔蓁蓁。
游戏虽然有趣,可重复那么多遍了,他身体又不舒服,怎么会一点情绪都没有呢?池成想起心理医生那些话,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有完没完,乔蓁蓁你赶紧给他!”秦静团了张纸巾砸了过去。
乔蓁蓁被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轻哼一声不情愿地喂到池深嘴边:“啊——这次真的不逗你了。”
池深认真地看着她:“可以逗。”
“……深深你能不能别这么惯着她,简直不像话!”秦升也看不下去了。
池深扬了扬唇角,一脸的乖顺。
乔蓁蓁喂他吃了一口面包,剩下的全部自己吃了,一边吃一边解释:“尝尝就算了,这东西你现在不能多吃。”
“好。”池深乖巧点头,没有半点意见。
池成看不下去了,一脸疲惫地转身要走,秦升眼尖看到,立刻招呼他:“不是刚来吗,又要去哪?等一下秦照就把饭送过来了,你先吃完饭再去溜达。”
“……我不饿,你们吃吧。”池成说完就离开了。
乔蓁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突然有点心虚:“是不是我刚才一直逗池深,爷爷生气了?”
“他那老东西没那么小气,”秦升冷哼一声,起身就往外走,“肯定是有什么事,我去看看他。”
乔蓁蓁不安地目送外公离开,正想说些什么时,手突然被悄悄握住了。她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偷偷抠了抠池深的手心,压低声音问:“你有力气了吗?”
“……嗯,一点点。”足够牵她。
乔蓁蓁笑笑,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身上。
另一边,秦升找到了池成,再三追问之下,池成总算是坦白了。
秦升静了很久,才惆怅开口:“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很好的孩子……”
“医生说,他以前没被好好对待过,是蓁蓁待他好,他才会产生这种心理,”池成说着,也有些说不下去,“我现在都不敢想,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秦升叹了声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既然查出了病因,咱就好好治,总能治好的。”
“但现在要俩孩子分开……你也看到了,俩人好得像一个人,要是分开了,深深这边不说什么,就是蓁蓁,恐怕也会难受,你叫我怎么忍心。”池成十分两难。
秦升瞪他一眼:“糊涂了是不是?治病和谈恋爱哪个重要?!我是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前提是俩人都要好好的,现在深深心理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你不想着先给他治病,还想着他们谈恋爱的事吗?再说人家医生都说了,等深深病好了,他们还能接着在一起……”
“你千万别说这个,”池成忙阻止他,“连医生都不确定深深能不能好,万一你说完这个,分开之后蓁蓁就一直等着,最后耽误了怎么办?”
秦升闻言,顿时沉默了。
人心生下来就是偏的,他虽然喜欢池深,可心里到底还是最疼自己的外孙女,自然也明白池成说的有道理。池深的病可能一年就好了,也可能十年,或者更久,在这种谁都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他不舍得蓁蓁一直等。
再说了,依赖症一旦好了,池深很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了,她能接受得了?如果能确定有结果,秦升不怕她等,就怕她真的等了很久,最后却等来一场空。
两个老人家沉默很久,最后秦升叹了声气:“不管怎么说,孩子们有知情权。”
池深还在养伤,他们最后决定先跟乔蓁蓁说,于是在三天后的夜晚,两人将她叫进了书房里。
乔蓁蓁看着桌子上的检查报告,安静地听他们说话,明明专注又认真,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升看着她怔愣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蓁蓁,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行,别憋着,外公和爷爷不是要逼你什么。”
“我听不懂,”乔蓁蓁坦白,“重度依赖性人格障碍是什么意思,池深他现在这么喜欢我,是因为这个病?”
池成忙道:“蓁蓁你别多想,这只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疾病,只是他比较严重一点……”
“如果他好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了?”乔蓁蓁打断他,“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喜欢我了?”
池成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求助地看向秦升。
秦升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你可以这么想。”
“……可是他看起来挺正常的,不像生病了。”乔蓁蓁向他们认真解释,试图证明池深喜欢她,只是因为喜欢她,不是因为这个病。
秦升心疼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乔蓁蓁深吸一口气:“让我先冷静一下,我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