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轩王入楼后,被照常安置在二楼视野最好的包间,偌大鎏金圆桌左右只摆着把宽敞交椅,落坐后,身后站着数位带刀护卫,他唤来小厮:“一会儿还有两位贵人要来,在添两把椅子,另外让楚儿画得好看些莫丢了本王的脸面。”楚儿是晋元第一清倌,容姿出众再无其二,北轩王对他非常有信心。
小厮连连应诺。
能被北轩王称为贵人的,在整个晋元也就只有……
他再不敢深想下去,连忙下去照办。
整栎醉春楼内部布置得富丽堂皇,飞檐拱斗镶金描银,雕梁画栋,戏台也布置得精美华丽,甚至为了夜宴神更好的视觉效果,顶楼屋顶也被拆除,皎皎月光倾泻而下,与大堂灯火遥相呼应亮如白昼。
很快等了不久,两位贵人也到了包厢,北轩王盯着下方戏台招手:“快来快来,就要开始了。”
少顷,灯光转黯。
大堂里喧嚣和叫嚷声渐止,隔篁竹乐声渐起,如鸣佩环泠泠动听,从彩柱上掀下一段彩绸有道身影顺着绸缎凌空而下,在场人目瞪口呆,美人在众人惊呼声中轻巧的落在戏台上,斜倚彩绸,霓裳羽衣眸波如春水轻漾。
晋元第一清倌,果然名副其实。
弦歌飘渺轻歌曼舞,一袭霓裳的美人随着鼓点翩翩起舞,衣袂翩跹若垂羽,在场人如痴如醉。
北轩王合起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看来他的话已经带到,今日楚儿比往常盛妆更美也跳的更加认真。
他抬头向对面望去,自家兄长也略有惊讶隐有欣赏之意,但青衣男子却仍然神色平淡似乎无动于衷。
北轩王酌了口小酒得意洋洋:“怎样,楚儿姿容可堪称人间一流罢?”
青衣男子阖上眼不再看:“目光短浅。”
“我可不信有人比楚儿更好看,至少在晋元没见过,”北轩王笃定说:“除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话音刚落,台下传来一阵喧哗,有眼尖的人指着半空道:“快看,那是何人!?”众人听见他惊呼,纷纷不约而同扭头望过去。
果不其然半空夜幕像有玉壶流光的璀璨星河,中间飘荡着一叶飞毯,像是徜徉长河里荡漾的明灯,从半空中缓缓降落,数不清的碎壁流光飘飘荡荡伴随左右,宛如下了一场洋洋洒洒的金光片羽。
众人情不自禁仰起头,如同沉浸在靡丽绮幻的光隧里。
再也没有人去关注戏台上的歌舞。
盈满月光白华,飞毯终于晃晃悠悠缓缓降落。
伴着璀璨绚烂的光华降落在雕梁画栋的戏台上,整个戏台吹吹打打丝竹管弦的乐声戛然而止,奏乐者忙不迭叫喊着四散躲避,落地的微风吹起戏台上鲜艳饱满的花瓣。
风渐定后,一只瓷白骨肉均匀的手伸出攒紧飞毯,青年屈起长腿晃晃悠悠站起来,一身落拓绯衣,三千长发散在肩头,睫毛半掩半垂,眸底浮光绰约漾漾。
在场众人呼吸不禁一窒。
北轩王豁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前散光目眩,林秋白抓住戏台边橼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虚眼望去,台下成百上千人全都一瞬不瞬望着他,眼底满是不加掩饰惊艳和痴迷。
正嗑瓜子吃瓜果的人全都傻愣愣的,手里东西撒了一地都浑然不觉。
此时他们共同的想法就是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样的容貌用超凡脱俗巧夺天工来形容都不足以,堪称一眼忘俗,一眼荡魂。
北轩王最是激动,在众人惊呼声中他从二楼直接翻下,被众人忘在一边的楚儿正想迎上来,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大步流星走到青年面前,伸手想要去触碰青年的肩膀,被躲开之后,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稍微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他哑声说道:“你也是醉春楼的人么?”
林秋白耳膜还嗡嗡作响刺痛得厉害,一时间望着眼前衣冠楚楚、金冠缓带的人没有说话。
北轩王痴痴看着他,哑着嗓子道:“本王……我替你赎身罢。”
他还当方才是醉春楼新出的把戏,特的为青年造势,不可否认深深打动到他,他迫不及待想将青年据为己有。
满堂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