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幸运的还是老鼠自己朝她走来了。
在第一次浮生对调时限到达之前,周采采伸手抓住另一只活着的老鼠,虚弱的声音在井中黑暗说:“多谢鼠兄救命之恩啦。”
今夜文修帝依旧坐在榻上看窗外飞雪,庭院里的红梅又开满了枝头,他张开手看掌心的头发,似乎又比昨日白了许多。
因为文修帝不喜欢看梅上染雪,所以庭院中有宫女们日夜不断地在冬夜里清理梅花枝上的积雪。
五皇子常寒禾今晚例行来跟文修帝汇报朝中事务,需要从文修帝这边获得批准。
他来时外边还一切安好。
直到陆弋离开门外,带着大批禁军离去。
常寒禾蹙眉朝外看了眼,垂首对文修帝说:“父皇,儿臣也过去看看。”
“你再陪孤多说说话吧。”文修帝却道,“孤时日不多了。”
站起身的常寒禾又重新坐下:“父皇莫要说这种话。”
文修帝笑了笑,背对着常寒禾温声道:“如果有让人能说真话的灵技,或是神迹异能,你说这会不会让我们父子更加坦诚?”
常寒禾听得心头一跳。
“寒禾。”文修帝宠溺地叫着小辈的名字,“孤立的太子,是否不合你的心意?”
常寒禾眉间微蹙,低垂的眼眸明明灭灭,他静坐在软垫上,太子也曾坐在同样的位置,安静地看向窗外红梅白雪,可他看的却是文修帝的背影。
“儿臣确实有些不明白。”
常寒禾淡声说,“可这既然是父皇的决定,儿臣也没有权利干涉。”
“让你以为除掉平山就能成为太子,是孤不对。”
文修帝五指握拳放在唇边轻咳声,遮掩了嘴角的笑意,他不用回头,也能想到此刻的常寒禾颤抖的眼眸中是何等震惊。
“不过孤也会给你机会。”文修帝说这话时,外间有人来报,“禀陛下,五公主在西宫墙外发现了毒害皇后娘娘的楚家遗孤,陆首领抓捕时遭拒。”
常寒禾回头看去,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额角已有青筋隐现。
“常曦虽然表面不说,但她心里很介意杀害皇后的存在。”文修帝叹气,“可这女子又是你喜欢的人,孤这些年看你为她隐藏身份也很辛苦,便从中帮了不少,让常曦也没有发现。”
“可如今常曦知道了,便再不能瞒下去。”
常寒禾看上去一张脸面无表情,指甲却已掐进肉里,瞳孔紧缩。
文修帝帮他隐瞒楚晓的存在,是常寒禾万万没想到的,却又在听他亲口承认后,想起从前的侥幸,现在看来竟是早有预谋。
“这对常曦也不公平。”文修帝不紧不慢地说着,“孤也许明日、后天就会死去,这天下还是你们的,你将心爱的女人给常曦,让她平息怒火,孤将太子的位置给你,如何?”
常寒禾还来不及去思考什么,文修帝又道:“你也别想着等孤死后再做决定,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也别想着去杀太子,只有成为太子的人,才能得到孤和书圣的庇佑,才能不死。”
“寒禾,你是要心爱的女人,还是要你为之努力十多年的太子之位?”
文修帝侧目朝后方的五殿下看去,他眼尾上扬着,是压不住地愉悦之色,哪怕是将死之人,却依旧玩得很开心。
他养了这个孩子二十多年,从小培养他的野心,给他希望又一次次将其冷落,让他心生憧憬,渴求自己的垂怜,为之努力。
或许是常寒禾做得太好,什么都按照他预想的来,倒是让文修帝觉得有些无趣。
是个无趣的孩子啊。
直到楚晓回到帝都,回到了常寒禾的身边。
文修帝总算在常寒禾身上找到了有趣的地方。
屋门被人从外打开,候在外边的禁军等着屋内人的明栗。
文修帝说:“楚晓死,则太子死。”
常寒禾即将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存在。
只要抛弃楚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