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归扶着楼梯下去,在主卧前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才很轻地推开了门——动作迟疑到近乎痛苦,犹如里面有什么令她害怕的怪物。
盛淅沉默地望着少女的背影,眼底泛出压抑的血丝。
思归在卧室里找了许久,最后翻出件ieee国际学术会议短袖,均码,递给了盛少爷。
“一次都没穿过。”归归在楼梯上保证,“就是放得有点久,五六年了吧,你将就一下。”
盛淅克制地嗯了声:“好。”
归归说:“我不能让你睡主卧……那是我妈以前睡的地方。”
小楼房外传来如梭雨声,露台渗进些雨,黑夜里依稀能看见露台上的花枯的枯,死的死。
那毕竟是一个夏天。
盛少爷克己道:“……我明白。”
“主卧我睡可以。”思归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但我不能让你进去。”
盛淅望着她。不知为何,思归就是觉得他的眼中尽是血丝,犹如落日湖畔的杨柳。
——柳。
余思归被一个字扯得七零八落,强忍着泪,说:“那我先……我先去复习,你要洗澡的话找找毛巾什么的……”
“……好。”盛淅沙哑地保证:“我不动你房间里的东西。”
思归点了点头,下了楼,接着听见盛少爷“吱呀”推开了她卧室的门,又轻轻关上了。
余思归终于不用再面对他。
思归忍耐了太久,有盛淅在的地方她不肯落泪;但他走后,思归就不用顾忌任何人。
余思归终于得以独处。
她哭了没几声就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腿打颤,只觉妈妈似乎会从任何地方出来。
恍惚间,妈妈会风尘仆仆地推开门,问思归晚饭吃什么。
妈妈会坐在沙发上看书;会从大学食堂里买回敷衍大锅饭充晚餐;会坐在餐桌旁,等一个女儿放学回来。
书架上都是妈妈买的书,妈妈曾能对书里的内容对答如流;电视柜玻璃下压着妈妈的相片,妈妈的气息仍充盈着客厅与卧室——你让我如何相信这个人已经永远离去?
永远离去,不再回来。
女孩子扶着楼梯把手嚎啕大哭,生怕被任何人听到,却哭得头脑发昏。
不能再哭了,归归不住地告诉自己,等会儿盛淅出来洗澡看到怎么办?她在这世上最恨的就是同情,就算身陷泥淖,无论如何都会被同情,思归也希望这种「同情」能少一点是一点。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盛淅没出来洗澡。
这个雨夜,他只是在思归屋里安静地呆着。
余思归不晓得同桌在做什么,却莫名地感激他——感激他视而不见,感激他的缄默,正是这两件事,保全了思归的体面。
她放肆地哭到疲惫,抱着睡衣去洗了个澡。
盛淅所在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归归路过时都觉得奇怪。
老房子隔音是很差的,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安静。
希望他没翻什么东西……思归痛苦地想,不过也许太累,少爷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
余思归下了楼梯,每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