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要是看……森鸥外垂下来的头发的呆毛。
就额前那一缕,不管怎么梳的整齐都会桀骜不驯的鹤立鸡群出来。
鹰无彼岸好奇很久了。
少年像是做贼一样仔细确认了自己目前的收养者真的睡的很熟,然后伸出手,去戳了戳那缕呆毛。
果然还是桀骜不驯的弹了回来。
鹰无彼岸低下头,认真的再次戳了下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离森鸥外太近了,近到呼吸都吞吐在医生的耳边。
因为各刺杀事件导致神经极其敏锐的森鸥外瞬间睁开眼睛——鹰无彼岸应该庆幸他手边没有手术刀——他猛地坐了起来。
随着“碰”的一声,森鸥外的头和鹰无彼岸的脸,更准确来说是鼻子,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鹰无彼岸被撞的眼冒金星,鼻血当时就淌下来了。
森鸥外只看到了自己身上披的毯子,并不知道鹰无彼岸的小动作,他既愧疚又好笑的给鹰无彼岸止了血。
鹰无彼岸就算是到这程度也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但是很明显自己憋着一口气在那里委屈着。
他委屈但是什么都不说。
森鸥外好奇极了,他把少年扭到另一个方向的脸掰回来,让他不许乱动:“说说吧,包容心那么强?那你怎么还总和江户川乱步吵架?”
鹰无彼岸不得不盯着近在咫尺的医生的眼睛,耳朵里都是他低沉沙哑却满含笑意的慵懒声线。
“……您和乱步不一样,”鹰无彼岸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再说我和乱步是同龄人。”
森鸥外:“那你长大了就会对我生气了?”
“永远不会,”鹰无彼岸的语气非常肯定,“您要是不相信,那就等我长大。”
森鸥外好笑的把人松开,道:“好啊。”
鹰无彼岸对森鸥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因为把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放走这件事愧疚的留了封信跑掉,鹰无彼岸应该一直都觉得森鸥外很介意这件事,但其实并没有。
看到十七岁的青年再次回来找他,森鸥外心里应该说是惊喜的。
钻石需要打磨,森首领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味以他为首的战争机器,而是合格的会自己思考且听话的部下。
青年的进步速度令人赞叹,愧疚反而会加重他的忠诚。
是的,到那个时候,所谓的朝夕相处的感情也依旧比不过森鸥外的最优解。
敌人咒骂惧怕他,部下敬畏忠诚他……森鸥外从来没想过还会被什么人喜欢。
尤其还是认识了十二年的,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的存在。
森鸥外知道鹰无彼岸的所有过往,熟悉他的每一个招数,连批改文件时一个字的习惯都能认出来。
魏尔伦对森鸥外说,他应该知道鹰无彼岸想对他说的遗言是什么。
森鸥外心想他果然知道,青年的心思对他来说简直太好猜了。
鹰无彼岸拜托五条悟弄来的是护身符,是真真切切具有咒力效果的咒具。
咒力都是负面情绪,能达到这效果的咒具凤毛麟角,但并不是没有,也只有御三家的底蕴才有稀奇的存货。
这东西既稀有又鸡肋,对于咒术师来说没什么大用,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抵挡咒灵侵害,也就是防不胜防的非自然死亡,但是咒术师一般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交给普通人的。
五条悟早忘了家里还有这咒具,他都不知道鹰无彼岸是翻了多少书,才能费尽心思想到这点。
森鸥外从大衣的兜里掏出那个十分具有年代感的护身符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