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炜倒是早看到林跃了,以为林跃是个看热闹的学生,未料唐迦认识。不仅认识,唐迦还很喜欢他似的,丢下她包到一半的书皮笑着走到他面前。
“你来这家书店买书啊?”唐迦朝他身后的书店扬扬下巴。
“嗯。”林跃似有若无应个单音,一贯地冷冷淡淡对谁都不活络的表情,绕开她径自走人。
唐迦追上他两步,小声说:“同桌,你被他们认了脸,不知道他们之后会不会找你麻烦,你当心点啊。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你帮了我,也不会受到牵连。”
林跃不甚在意,反问她:“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唐迦耸耸肩:“行吧,没帮就没帮。反正你当心点,他们要是真来找你,你记得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你——”
林跃并没有等她说完。
唐迦撇撇嘴,倒未和他计较。
唐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和她一样盯着林跃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情绪明显不高兴地问:“那小子谁?一脸逼样,你冲他笑,他臭得跟你欠她钱似的。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喊他同桌?什么同桌?一中里的同桌?你一个女生怎么和个男生同桌?谁安排的?你们老师吗?你们老师怎么回事——”
“哥,”唐迦捂住耳朵打断他,没好气,“你叫唐炜不叫唐僧好不好?”
唐炜抓开唐迦的手:“那小子究竟——”
“早上他帮了我,我才没被那两个抓到。”唐迦折返回摩托前收拾书包。虽然他不承认,但她躲进书店里之后通过窗户玻璃看见了,看见他给那两个人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唐炜停止了追问:“那你改天把人约出来,我请他吃顿饭,向他表达感谢。”
唐迦背起书包转过身,带两分笑意:“你觉得刚刚被他旁观了我们兄妹俩揍人的场面,人家敢接受我们的感谢嘛?”
唐炜递过安全帽给她:“我看他样子挺逼的。”
唐迦扣着安全帽的活动扣,轻挑眉尾。她心里真正想说的其实也是:“你觉得他那样子看起来像是随随便便能被我约出来的人嘛?”
赵耳捡起掉落在摩托底下被唐迦遗漏的一本书:“炜哥妹妹这儿还有。”
唐迦连忙接回,拍了拍灰尘。
赵耳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唐迦的名字是怎么写的:“我一直以为妹妹你的‘佳佳’是一个人两个土。”
赵多将安全帽用力扣上赵耳的脑袋:“让你念点书。一点文化都没有。又不是只有‘一个人两个土’一个佳,还有很多同音字。炜哥妹妹的‘迦迦’是‘释迦牟尼’的‘迦’,多有水平多有禅味。”
赵耳坐上赵多的后座又问:“那炜哥的‘炜’是不是也有哪个佛祖?”
赵多卡壳了,和赵耳齐齐看向唐炜。
唐炜骂他们闲得慌:“我名字是唐国强以前随便取的,和迦迦不一样。迦迦的名字是别人帮忙取的才没被唐国强祸害。”
“谁啊?”赵多和赵耳被勾起好奇心。
唐迦接腔:“我妈告诉我,是她当年生我的时候,同产房里的一个阿姨。”
当年唐国强还没有嗜赌成性,老老实实开车给人拉货。有一次不小心在深圳出了车祸。临近预产期的陈秀芬因为太担心唐国强,愣是挺着个大肚赶去深圳。抵达唐国强所住那家医院的当天下午,陈秀芬肚子疼。唐迦就在深圳那家医院里出生了。
彼时陈秀芬在同一批待产的孕妇里认识了同样是因为丈夫而意外在深圳生产的一位来自北京的孕妇,两人产后恰好也住同一个病房,还同一天生的女儿,所以交流得多一些。
对方是第一胎,陈秀芬是第二胎,比对方有经验,教授了对方不少带小孩的心得。陈秀芬见对方书读得比较多,便征询对方给小孩取名字的建议,对方送了个“迦”。于是有个“唐迦”这么一个不像唐国强能取得出的名字。
这件事,唐迦的确是庆幸的。要知道唐炜本名其实是“唐伟”。他太嫌弃“伟”了,但周围的人又“伟哥”“伟哥”地叫习惯了,所以唐炜改名字时没有整个字换掉,只替换成同音的“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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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风驰电掣,三十分钟后一行四人回到清荣城关与城郊相交地段的一处老式居民区。
唐迦第一个摘掉安全帽飞奔进小超市:“妈!我们回来了!”
小超市是两年前唐炜用激进的强硬手段和唐国强一刀两断之后唐炜帮陈秀芬开起来的,让陈秀芬每天不用外出就可以工作。
陈秀芬从收银台后面走出,迎上唐迦,抹了抹唐迦的额头:“慢点慢点,又出这么多汗。”
唐迦的手越过陈秀芬身侧打开冰柜要拿里面的冷饮,被后面跟进来的唐炜一把打掉:“你前两天肚子疼的时候不是刚发誓你再也不吃冰了?”
唐迦故作困惑:“什么时候?我哪儿有?——妈,你替我作证,我没有发过这种毒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