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冲动?”幸子重复着这四个字,微微挑眉,把一个平板递到景玫面前,“我看不是这样吧。”
景玫低头看向平板屏幕,脑中嗡的一声。
那是一段视频,正是景玫在走廊上往杯中下药的片段。高清画质,每一帧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后期处理时还特意拉近放大,慢速播放,甚至能看到药液滴落的轨迹。
无可辩驳的证据。
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景玫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明明仔细查看过,走廊上那个地方不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内。
幸子微微一笑,仿佛面对一个过于天真的小孩,冷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怜悯:“景小姐,如果你知道有多少人曾试图谋害少爷,就不会这么问了。比起那些专业暗杀手段,你的下药方式实在是小儿科。”
暗杀?景玫一片茫然。
居高者身危,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隐私和安全当然重要,每个家族都有专业的安保人员。但苏嘉明竟然经历过许多暗杀?她闻所未闻。
如果只有一两例,还能归因于胆大包天者的疯狂行径。这么多的专业暗杀,意味着那是一股能与霍家抗衡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能与霍家抗衡的只有周家与乔家,除非还有第四股不为人知的滔天势力……
来不及细想,只听幸子又道:“即使没有这段录像,你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因为少爷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狡兔三窟,原来贵宾客房只是一个幌子,就连他真正下榻何处都是机密。
回过神来,景玫急于解释:“是我错了,我很抱歉。但伤害苏公子的事情,我绝不会做。那种药物只会让人短暂沉睡,对人体无害……”
当她吐露出全部事实,反而平静下来。事情败露,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既然没人喝下那杯饮料,那她好好赔礼道歉,应该问题不大。
幸子看出景玫的有恃无恐,冷冷道:“景小姐大概以为,少爷顾忌周家,就不会追究。”
“不,我……”
幸子打断了景玫的否认:“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绕过周家。比如吕三少身上发生的意外。”
这事景玫有所耳闻。吕家的地位比景家更高,大约两个月前,吕家三少爷在家中的健身房做卧推时,突发急病猝死。人们感叹他的英年早逝。
但现在幸子这么说……
景玫猝然睁大双眼,声音有点发颤:“你,你是什么意思?吕三少不是病死的吗?”
“没错,”幸子拖长了语调,语气意味深长,“和你一样,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病故,包括他的亲朋好友,无人怀疑。”
景玫遍体生寒,不愿相信:“不,这不可能……”
幸子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景小姐,你对少爷的了解还太肤浅,就像你的迷恋一样。”
景玫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如果苏嘉明有能力让她死得自然而然,不引起任何怀疑,那么周家不可能为她出头……
恐惧感像雪崩一样淹没了她,求生的本能令她只想逃离这里,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在她把这个念头付诸实践之前,幸子适时地话音一转:“但这次,少爷原谅了景小姐。”
景玫一愣:“他真的原谅我了,不追究此事?”
幸子点头。
景玫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肢体的僵硬感从内而外消失,浑身血液也重新流动。仿佛劫后余生,与死神擦肩而过。
“为什么?”她鼓起勇气追问,“苏公子为何愿意原谅我?”
“我不会妄自猜测少爷的想法。”幸子不再多言,径自离开,与她擦肩而过时留下最后一句话,“希望你别辜负少爷的宽容。”
幸子的脚步声远去了,消失在门外。只剩景玫独自站在灯火通明、空空荡荡的卧房里。
从她拿到药水直至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原来苏嘉明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宛如深海,静谧之下潜藏着太多的未知数。她感到恐惧,同时也难以抑制地被其吸引。
她忍不住想,既然苏嘉明可以绕开周家,那他为何对她手下留情?
这是否意味着,他待她是与众不同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一丝复杂而隐秘的喜悦,被刚才的恐惧反衬得更加深刻。
最危险的谜团,总是最引人入胜。就像最有野心的海盗终会驶向危机重重的神秘海域,寻找传说中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