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的近日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敏锐的人早已经发觉情况不对劲。
一直到他们听说养病的少爷明天就能下床正常行走,接着第二天有人在大门口看到少爷的随侍梅露小姐提着行李一身搬家远行的行头,旁边是目送她离开的公爵大人与夫人——
隐隐听说过一些内情的人直接心口涌出大片惶恐,一个个全都低着头小心做事,连闲话都不敢跟人多聊了。
这件事不到正午已经传遍了整个公爵府,除开还在熟睡中的少爷,可以说全员上下都知道了。
梅露小姐走了,以后再不会跟在少爷的身边了。
而唯一被蒙在鼓中的兰迪是直接睡到将近午时才起的,他睁开眼睛房间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人给他拉窗帘喊他主动起床。
“不在吗……?”少爷颇有些失落地嘀咕一句,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这份不舍时整张俊俏面庞又红起来。
不在才更好呢,要是他一睁眼就看到她揶揄取笑的脸那才叫窘迫丢脸!
昨晚的那场对话终究没能继续,还没讲完的话在他抵不住睡魔的侵袭直接在下一秒歪头闭眼开始就彻底终结。
以至于第二天睁开眼的少爷本人在睡醒后羞窘交加的同时,更多的竟然还是不甘心。
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字体的“可恶啊”的情况下,愤怒的少爷直接掀被起身,掀开窗帘就自己洗漱穿衣去了。别以为她不在他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了,离了梅露他也照样能干,反正就是不能在她过来前他还呆在这间屋子,不然他就只想召唤火龙让它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完全不见人了。
非常迅速地动手打理完自己,少爷收拾得匆忙也走得匆忙。虽然脑子还是乱乱的,但等他走出屋子来到外面,第一个涌起的念头仍是要去找梅露,于是他也非常熟练地随便抓了一个路上遇到的仆人:“梅露在哪?”
三年来,这个问题少爷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以至于被揪住的仆从们能从他伸手的动作开始就预判出他要问什么,并在他抓住他们衣服前迅速报出答案。
但这次被直接揪住衣服的仆从却是低着头,一脸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方这样的反应让兰迪蓦得涌上了不好的预感,心头更是抖然慌起来,抓着人的手不由又是用力一晃:“说话啊!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仆从被吓得一激灵,在看到明显进入盛怒状态的少爷后再不敢犹豫,赶紧就道:“梅露小姐被送走了!早上天才刚亮就离开了,是公爵和夫人一起送她的,说是去了王都!据说是当初她和公爵府的三年进修期结束,梅露小姐家里有别的安排,时间比较急所以就走得匆忙没有提前通知!……少爷,我就打听到这么多,别的真的什么不清楚……呃!”
他交待的话才到尾声,人已经被一把甩开跌坐在地,从跌倒中回神的仆人抬头时只看见少爷早就急急离去的背影。
嘭!
公爵府东面,专属于公爵夫妇使用的一间温室花厅被人不客气地推门闯入,坐在里面享受着茶点的男女主人当即回头,就看见他们的儿子大踏步直直走进来。
“没礼貌。”公爵夫人皱起眉头当即呵斥,“不是跟你说过就算是在家里,进别人房间也是要敲门的。”
她旁边的丈夫倒是做不到妻子这般,见儿子气势汹汹反而是有些尴尬地执起骨瓷杯微微挡住脸。
“为什么?”兰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只低声质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为什么?”公爵夫人没好气地反问,随后才装作才想起什么一样恍然挑眉,“你是来问梅露?她在我们家的学习进修时期已经结束了,当然就离开了。”
小贵族也是贵族,同样是要脸面的,所以大家心知肚明是给大贵族当仆从,明面上还是会说只是去上阶贵族学习进修各种礼仪和知识去了,但这到底是进修年还是进修一辈子,那又是另外一说。
基本上针对的就是类似这种需要离开主家的情况,要怎么说又怎么做全看想要怎么安排。
兰迪听母亲还在这里左言他顾,脸上终于露出无法忍受的表情,放高了声音:“我问您为什么要让她去王都给别人当女仆!还偏偏送给了那个废皇子!她救过我的命啊,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她!”
这下子,一直佯装若无其事的公爵夫人也别过头去,不肯再看儿子的脸。
但她这样只能让兰迪越发得愤怒。
“这三年来梅露为我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更不相信你们一点都没看到,你们这么做不亏心吗!他们凭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