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宁听了,转身走向阿尼奇金伯爵夫人,“如果您愿意的话,夫人,可否让她单独告诉您事实?”
阿尼奇金伯爵夫人望着面前的男人,容貌说不上漂亮,但整个人有一种常人无法撼动的沉稳。她弯了弯眼睛,道:“当然。”
十分钟后,闹剧结束了。
阿尼奇金伯爵夫人在离开之前告诉卡列宁,那位姑娘是为了她在这里当班的哥哥。如果她说出来,不管戒指是不是她偷的,他哥哥都很可能会面临解雇。
穷人太多了,不缺少想要这份工作,又不会惹乱子的人。
马车上,瓦列莉亚为自家夫人抱不平:“难道就因为她哭得可怜,我们就要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选择相信她吗?夫人。”
阿尼奇金伯爵夫人用那双漂亮的榛绿色双眼望向自己的侍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们要认为她本意是打算偷戒指,不也是没有证据吗?不如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毕竟戒指找回来了。”
“您啊,就是太好了!”瓦列莉亚说道,然后摸了摸阿尼奇金伯爵夫人手上的戒指,感叹,“幸好找回来了,这可是先生送给您的,您可喜欢了。”
阿尼奇金伯爵夫人望着低头仔细瞧着戒指的瓦列莉亚,听见她说的话,她也低头瞧了一下,说:“是啊,我当初多喜欢它呀……”
瓦列莉亚没有仔细去想“当初”这个词,因为她现在已经被这枚名贵的戒指又一次晃花了眼。
并非所有没有摘下的戒指,都代表着感情依旧,还有的只是,因为戴得太久,所以早已经被忽视了。若是突然想起,甚至不会想起自己还戴着这个戒指。
“那么,他手上的戒指,是哪一种呢?”阿尼奇金伯爵夫人在心里想着,面上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微笑。
卡列宁自阿尼奇金伯爵夫人他们离开后,并未直接去座位上,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仆人彼得,让他去了解一些事情,然后找到负责人,告知他们这件事有人管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知道。就算莉莉娅和阿尼奇金伯爵夫人不说,剧院也会一一排查。
而卡列宁做的,不过是在认为那个女孩儿的确是说了实话的基础上,保全她兄长的工作。但是,相信是一回事儿,卡列宁还是要从人们对她兄长的评判基础上,才能做出决定。
等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妻子问道。
“是有些事情,不过并不重要,等看完演出后我会告诉你的。”卡列宁对安娜说道,后者也并未马上追根究底,就像他说的,因为他告诉她,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依旧把重心放在欣赏这位意大利女高音歌唱家的演出商。
演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卡列宁不再勉强自己把心神投入在上面。
那位新来的女歌唱家的确唱的不错,但卡列宁的关注点不在那上面。
他望着自己的妻子,瞧见她灰色的双眸此刻正微微闪光,卷曲的头发时而散落在白皙的面颊边,时而被整齐地束起来。现在,那乌黑的头发上扎着一条高贵的雪白镂花饰带,袒胸丝绒滚边浅色绸连衣裙是她怀孕之前为自己做的,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拿出来。
“我真应该早点穿给你看的,我穿着真的很好看不是吗?”出门之前,她的妻子用如此甜蜜地语气抱怨道。
卡列宁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她的,她穿着的确很好看,非常动人。
演出结束后,等他们出来才发现下了雨。在等着仆人把伞送来的这段时间,卡列宁简短的把刚才的风波告诉了安娜。
“你为什么相信她?”安娜好奇道。
“也许是一个有钱的人对贫穷的人的同情,也许是因为她还很年轻,若是一个相貌丑陋或者态度蛮横的人,大概也引不起我的同情心。”卡列宁十分坦白的说道,“不过我的相信并不重要,我之后会让彼得去管这件事,也是建立在戒指并未丢失的基础上。若是戒指丢失了,那不管我是否信任她,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手此事,因为我也许会放过一个谎言高手,毕竟,贫穷不代表她品德高尚,富裕也不代表他就一定人格卑劣。”
待他说完以后,卡列宁看到妻子正用一种热烈的眼神望向他。而此刻,仆人正好把伞送过来。
“打开伞。”安娜笑着命令道。
卡列宁遵从了命令,只是这遵从由他做起来也不会显得唯唯诺诺。他把伞撑开,然后举起来。
安娜伸手也握住了伞柄,就在卡列宁手的上方,然后微微倾斜,遮住了他们的脸,接着轻轻踮脚,靠前一步亲吻了自己的丈夫。
卡列宁怔愣了一下,然后他没有推开,空余的手轻轻扶着妻子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地回吻了一下。
“这也是奖励?”他问道。
“是的,给一个高尚的英雄。”
伞没有马上放开,因为卡列宁觉得此时此刻的安娜,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
从剧院回来以后,安娜让卡列宁先去盥洗室洗漱,然后她去了厨房,不久以后,把东西拿了回来,摆放好等着它们的主人前来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