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处清幽山谷,山峰陡峭,草长莺飞,春意盎然,夕阳渐浓,红云遍布,普照地草木和湖上都一片红意。
司徒清潇站在湖边,单薄清冷,红意打在她的白衣身上,柔和了很多。
有浅浅的马蹄声靠近,司徒云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公主找我有何事?”
司徒清潇转过头来,她骑在高头赤兔马上,一身月白常服,挺拔清瘦如竹节,清隽如常,明艳矜贵,仙人玉姿。
司徒清潇忍不住弯了弯唇,“自然是好事。”
司徒云昭翻身下马,语调上扬,“好事?”她走了过来,靠近她,四目相对,望向她深邃如幽潭的美眸,眸色渐亮,“是我们的好事么?”
“除此之外,本王想不起还有什么好事了。”
夕阳下,她明眸中闪耀着光芒,星星点点的,很是动人。司徒清潇看得心发软,温柔道,“在此之前,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司徒清潇的软化是肉眼可见,司徒云昭心下欢喜,声音柔得似水,“好,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听。”
司徒清潇不再看她,而是转回身去,望着湖水,“此地,叫做忘情谷。名字的来源,是是一个典故。”
司徒云昭静静地听,她眉目间有淡淡的忧伤,继续道,“前朝有个书生,与一个女子相爱了,书生承诺进京赶考高中状元之后,必定娶女子为妻,女子应了。后来书生如愿以偿,高中状元,入朝为官,大登科连着小登科,本是大喜,可是成亲之前,女子含泪告诉他,其实自己是狐妖所化,书生无法接受,大怒之下悔婚,再也不见女子,三年后,男子娶了丞相千金,男子洞房花烛当夜,女子心灰意冷,化回狐形,在这里跳了崖,化作了谷间的一缕清风。”
司徒云昭笑,“到这里就结束了么?“
“三十年后,书生已经年过半百,此时他官居高位,儿女双全,却仍旧无法忘却女子,有一日,他也在此地跳了崖。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为爱不惜一切代价的女子,和这位悔之晚矣的书生,给此地取名忘情谷。”
司徒云昭翘了翘薄唇,伸出手来,环过司徒清潇纤细的柳腰,将她抱在怀里,她靠近她,逗弄她,“你是想告诉本王,你是狐妖所化?”她盯着她的红唇,轻言细语,“莫说狐妖,就是山妖,树妖,狼妖,又如何?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她的唇几乎触上了对方的唇,呼吸相闻,香气缭绕,吐气如兰,“还是要告诉本王,本王就要大登科连着小登科,双喜临门了?”
“你——”司徒清潇没想到她会如此——不正经,桃腮染上绯红,连带着耳朵都被她的呼吸烫红了起来,她挣扎着,连声音都发了软,“你放开我。”
点到即止,过火了惹急了,便要得不偿失了,司徒云昭暗笑,轻轻放开了她,司徒清潇看起来冷冷清清,清丽出尘,但是脸颊上泛着粉,耳朵也红,嗔她一眼,“登徒子。”
司徒清潇泛着粉嫩,虽然推拒,却没有真的抗拒的意味。司徒云昭心中动容,看得喉间发干,眸色深深,后悔方才放开了她。
司徒清潇稳了稳心神,认真地问,“日后,若有一日,你也许会发现我没有那么好,到那时,你会后悔么?”
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司徒云昭怔了怔,将要回答,突然间,“嗖——”一声传来,一支羽箭直奔司徒清潇而来,两人都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不及防备,司徒云昭眼疾手快,早一步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司徒清潇,转了个身,羽箭直入她的后心。
司徒清潇如遭雷击,只觉周身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她愣愣地看着司徒云昭倒下来,鲜血染红了她月白的华服。
“昭儿!”
司徒清潇几乎反应不过来。
她跪下身来把她抱在怀里,她颤着手,抬起来,失神地看着手上沾着的她的鲜血,像被撕裂一般。
她红了眼眶,摇摇头,嘴角却尽力扯出了一抹苦笑,企图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回去治伤。”
司徒云昭嘴唇苍白,似乎想要说什么,翳动了几下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她又抬起手来,想去触摸她的眼睛,可是还未触上,手便垂落了下来,也闭上了眼睛。司徒清潇手心发冷,周身也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窟,她紧紧地抱着她,连声音都在发颤,“昭儿,昭儿——”
她稳住心神,伸手去探司徒云昭的脉,脉搏虚浮无力,她扶起司徒云昭,在她的后心关键位置点了穴,尽量减缓她的流血速度。她打横抱起司徒云昭,提起轻功,把她放到皇辇里,双目无神,“昭儿,没事的。没事的,昭儿。”
皇辇一路上横冲直撞,司徒云昭被送到了公主府,司徒清潇抱着她,苏木苏叶从府里迎了出来,“公主,出什么事了?平南王?这,这是怎么了?!”
司徒清潇脸色惨白,紧抿着嘴唇,“快宣御医。”苏木见状心下一惊,“好,奴婢这就去。”
司徒清潇把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给她的口中含上参片。她后背中箭,只能趴伏着,她头上冷汗涔涔,司徒清潇的双手满手都是鲜血,她跪在床榻边,一手紧紧地,紧紧地抓着床榻的边缘,用力到指尖发白,另一只手拿着手帕,轻轻柔柔地给她揩汗,她轻轻地,不住地喃喃道,“昭儿,不会有事的。”她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她轻抚她的脸,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她声音艰涩喑哑,“你,还没有听到我说喜欢你,还没有听到我说我想与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只喜欢你,昭儿。”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