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折反应过来之前,御林军就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人很多,说书人一见官兵,立马将惊堂木扔了过去,同时一边喊着,一边怂恿茶楼里其他客人阻拦官兵。
裴折坐在外面,都能听到从茶楼里传出来的声音,说书人扯着嗓子高喊“救命”,间或还插上一两句嘴,嚷嚷着朝廷要杀他灭口。
茶楼里一阵鸡飞狗跳,那说书人竟是个会武功的,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怎么都抓不到。
裴折没心思理他,满脑子都是金陵九刚才说的话。
你阻拦不了。
啧,阻拦不了吗?
裴折下了马车,一身官服,衬得整个人端正明熠,一如打马而过的少年儿郎。
金陵九抚弄着暖炉,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眸中燃起一簇越烧越亮的火光。
御林军被喝止,裴折款款步入茶楼大堂,大堂内一片鸡飞狗跳,他闲闲地扫了眼,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探花郎在京城是风头人物,没几个不认识他的,一经出现,众人的注意力就被他牵走了,一时间议论纷纷。
大家对裴折的消息还停留在他重病不愈上,乍一见了真人,有些恍惚,议论的焦点也围绕着他的病情。
“裴大人不是生病了吗?”
“大人病好些了吗?”
“穿着官服,又去忙公务了吧,您可要多多注意身体。”
……
茶楼掌柜很有眼力见儿,亲自为他上了茶:“潇湘冬茶,前几日刚到京城,裴大人请用。”
裴折一怔,抬眼看过去,正对上他殷勤的目光,神色淡了些:“多谢。”
他扶着杯子没动,曲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有劳诸位惦念,本官身体好了不少,目前已无大碍。”
探花郎闻名天下,得百姓心,就是因为他注重细节,别个儿可能不会注意这种小细节,但裴折会听百姓的话,认真地回复他们。
有裴折坐镇,御林军们都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
裴折睨着说书人,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方才听闻先生说书,故事引人入胜,不知本官是否有幸,能听得完整的始末?”
说书人愣了,围观的百姓们也愣了。
金陵九出现在茶楼,说书人定然是他安排的,但百姓们不全是,其中大半都是来喝茶的客人。
裴折摆摆手,让御林军将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人多,除去围住茶楼的,还剩下很多人,裴折让他们都入了座:“弟兄们辛劳,我们一块来歇息歇息,您该说书继续说书,其他诸位也请坐,别在意我们。”
裴折是文官,行为举止却透着股子匪气,乍一看,和林惊空如出一辙。
客人们面面相觑,在裴折及一干御林军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坐回原位。
说书人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反应过了,施施然回了自己的位置,他一拍惊堂木,正要张嘴,又被止住了。
裴折抬着手,指了指上方:“只有我们听多不合适,茶楼上的客人也请下来吧。”
掌柜的面露难色,上前一步:“大人,楼上……”
裴折没理他,给一旁的御林军去了个眼神,两个人当即起身,裴折用手比了个六:“既然是请人,就凑个吉利的数字吧。”
御林军明白过来,又点了几个人,一块上了楼。
今日跟着金陵九的是穆娇,两人一前一后,在六个御林军的“护送”下来到大堂。
穆娇脸色略有些差,看到裴折后收敛了几分,微一点头。
裴折回以一礼,冲着金陵九笑了下,端着手边的茶杯,遥遥递给他:“不知公子是否婚配,可敬过媳妇茶?”
金陵九相貌出众,但绝不女气,裴折问这话,俨然是将他看作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