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凉意染上了嘴唇,就如同禅院朔常年所拥有的体温一样,却在炙热的温度中慢慢融化。禅院甚尔的身体紧绷,喉结滚动了两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禅院朔的脸,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后,然后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奶油的甜意一直从舌尖蔓延到舌根,充盈了整个口腔,禅院朔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动了动,然后被覆盖在上面的手攥住了手腕,略微用力地按压住。
明明主动做出这一切动作的是他,可禅院甚尔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注入了麻醉的昆虫,眼前所看到的是五光十色的幻想,每一根神经上所感受到的就只有快乐,他无法也不想要去反抗,整个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不管自己将要迎来的是怎样的未来。
但是或许…他是说或许…
禅院甚尔在心中自嘲地想道,他居然也会有患得患失的那一天,难不成他还要拿一朵花往下揪着花瓣,去猜测自己能不能够得偿所愿吗?那是不是有点傻的透顶了?当然,如果真的能增加成功率,那就当他没说,但是…
好吧,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在胡思乱想,他只是想说,可能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赌徒,而这次…
他将所有都赌上了。
禅院甚尔的手指缓缓插进了禅院朔的指缝中,用力握紧却又飞快松开,他看着禅院朔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来,朔是不会骗他的,小时候的他说的必然是真的,可是…在经历了所有一切之后,成年的朔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像当人真的处在那个环境中时,不管之前有多少自认为的、信誓旦旦的想法,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与行为,可或许是他所有的霉运都被用来交换了这一刻的幸运,他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中,有着些许的讶然,有着些许的困惑,唯独没有的是令他感到恐惧的厌恶。
看起来时间好似过得如此漫长,足够让禅院甚尔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可在现实中却也不过短短十数秒钟的时间,唇齿之间一触即分,禅院甚尔克制着呼出一口气,感觉后背似乎都被汗水所浸透,他的牙齿磕碰了一下,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低哑着声音,带着两分忐忑地唤道:“朔。”
“稍微有点出乎意料。”禅院朔抬手用指腹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禅院甚尔的眸色转深,他略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腿,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头发乖顺地垂落下来,舌尖探出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显现出了浅尝而止的不满足的色气,“原来如此。”
禅院朔虽然在这方面反应迟钝,但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现在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经捅破,他很快就将禅院甚尔一直以来的反应串联了起来,然后他竟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意外?
如今想来,禅院甚尔的动作其实很明显,而在这种情况下,某些相关联的事情也显得突兀了起来,就比如…禅院朔的目光逐渐变得古怪,他想到禅院甚尔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超出寻常的敌意,那一副好像巴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的模样…
禅院有着相当丰富的被爱慕经验朔微微偏头,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脸陷入了沉思,并且百思不得其解,五条悟和夏油杰该不会也…看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了,可是不应该呀,为什么之前没有意识到呢?
禅院甚尔注视着禅院朔的表情,阳光洒落下来,衣服上编织的金线闪闪发光,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国王面前的囚徒,对方掌控着他的生命,肆意摆布着他的情绪,而他在侥幸得偿所愿之后,就将要迎来最后的审判。他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他就如同一具已经石化的雕像,静止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在一片静默中,难熬地等待着对他下达的判决,可或许是上天垂怜,他听到了此生中最美妙的声音。
“不打算继续了吗?”
禅院甚尔霍然抬起头,在近乎失控一般的不敢置信的表情中,蕴藏着连他自己都无从分辨的茫然和怀疑:他说了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不,难道是我的错觉?可是…
“回神了,甚尔。”禅院朔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就被反应极快地一把抓住,他动了动见挣脱不开,抬眼看到禅院甚尔甚至有些发抖的失态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刚才不是很‘勇敢’吗?”
“不是,朔,你是说…”禅院甚尔的声音低沉,禅院朔却能清晰地从中分辨出一丝语无伦次,“你再说一遍?”
“就非要我清清楚楚地再重复一次吗?甚尔。”禅院朔感觉眼前的人的大脑已经在过载中成为了一团浆糊,不过…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叹着气用手触碰着禅院甚尔的胸膛,感受着手下心脏的跳动,一字一顿地说道,“甚尔的心意不就摆在这里吗?是谁刚才信誓旦旦的说是要教给我什么是‘爱’?所以…”
禅院朔的身体前倾凑近禅院甚尔,距离近得好像只要禅院甚尔微微低头就能够亲上去,黑色的眼中盈满了笑意:“要再来一次吗?”
烟花在禅院甚尔的脑海中炸开,化为漫天的烟火,他难以控制地嘴角上翘,握紧的手背上青筋爆起,连呼吸也乱了分寸。他承认自己受到了诱惑,而他在面对禅院朔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自制力这种东西,于是他想也没想地单膝跪下,将自己放在了一个较低的位置上,看起来好像将一切交予过去,任凭禅院朔施为,灼热的手掌却贴上了禅院朔的侧颈,略微使力将他拉近自己:“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一个疑问句。”
“这么听起来好像还应该怪我?”禅院朔哑然失笑,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空气中一道流光闪过,风声从禅院甚尔的脑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炸响,但他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禅院朔,身体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声擦过面颊,吹动了他的头发,扇子在禅院朔的手中“刷”的一声展开,挡住了两人的半边侧脸。禅院朔的另一只手搭在禅院甚尔的肩头,禅院甚尔几乎能感受到嘴唇几近相触时所带来的微微的痒意,但偏偏就在这差之微毫的距离被禅院朔阻止了动作。
“不过在那之前,甚尔,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禅院朔的笑音传到他的耳边,带来了轻微的痒意,他很轻地擦过了禅院甚尔的唇边,像是风轻柔地吹过了平静的池塘,然后像是在欣赏着禅院甚尔隐忍的表情一样,手指捏了下他耳朵上黑曜石的耳钉,“你可是还没有‘过关’呢。”
“咚!”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了物体的声音响起,一截刀尖带着森然的寒气洞穿了木制的房门,紧随其后的是轰然的巨响。
房门破碎倒塌了下来,显露出了源满仲笔挺的身影,只不过他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在门倒塌的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是展开的扇子遮挡住了禅院朔和禅院甚尔的脸,而那个距离…在做什么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冷静,不管发生什么,朔绝对不是吃亏的那一个。如果说源满仲之前一直抱有的是这样的念头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源满仲握着长刀的手发出了咯吱的响声,神经直接绷断开来,然而越是这样他的表面反而恢复了平静。
“兄长。”禅院朔放下扇子,转头冲着源满仲露出了貌似无辜的表情,“实在抱歉。”
“不,不如说我还挺想见到小时候的你的。”源满仲缓步走来,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凛冽的光,他将禅院朔搭在禅院甚尔肩头的手轻轻挪开,然后自己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嘴里平静地说道,“借用一下。”
禅院甚尔转过头,充斥着怒火和杀意的黑色眼眸与因为被打搅了好事的不爽的绿色眼睛对视之间,仿佛出现了迸溅的火花。禅院甚尔扯了一下嘴角站起身来,禅院朔半挡着嘴,目送着两人从破烂不堪的门口走出,没过两秒…
“轰!”
“噗。”禅院朔撇过脸去肩膀抖动,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将自己的表情挡在了袖子之后,神情一点一点地柔和了下来,眼尾若隐若现地似乎飘出了一抹红意,“真是没办法,想要…的话…”
模糊不清的声音没有泄露出分毫,只局限在了这一小片空间之中,但却能隐约感受到里面存在着的笑意。
“可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