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晴织在离开源家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众人之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就算他们没有追上源晴织的步伐,他们看着源晴织现在的样子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嘭!”男人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一片鲜红顿时蔓延开来,但似乎是因为控制了力道,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鲜血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源晴织却只是扣住他的脑袋,将他提起,然后再度重重砸下。
一下,两下…好像要特意让人能看清一样,源晴织的动作并不快,一声一声闷响却让人心跳失控,眼睛中浮现出恐惧来。
“麻仓叶王的走狗!”一个人强装镇定地怒斥道,可是声音中的颤抖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手中的人四肢耷拉下来,彻底不再动弹,源晴织缓缓松开手,任凭他摔落在地,然后抬头漠然地看着说话的人,“我等的就是‘报应’。”
这家伙…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源晴织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此人脸皮抽搐着后退,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惊恐的情绪来。他都跑到了如此贫穷偏僻的地方,甚至忍着厌恶将自己伪装成了这些贫民中的一份子,为什么还会被追上来?而且找到他的还是这个源家的“叛徒”,自己暗中散布谣言中伤源家,他不应该对此感到高兴才对吗?
除非…
“你根本就没有背叛源家!”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在惊怖之下他脱口而出,而源晴织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突然闪身到了他的面前,牢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平淡地说道,“那又如何呢?”
“哈…哈哈哈…”男人因为窒息而涨红了脸,显现出了一种青紫,但在死亡面前,他却忽然断断续续地,带着一种自嘲的荒谬与可笑笑出声来,“所有人都被你们骗了!麻仓叶王…”麻仓叶王也根本不是要创造什么洁净的世界!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耍得团团转的蠢鱼,嗅到饵食的气味就不顾一切地一拥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诱人的食物之下隐藏的是让他们万劫不复的鱼钩。
源晴织并未说话,或许是因为觉得对于死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投下了不祥的阴影,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他随手将人丢到了地上,然后平静地走出了门。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房屋的侧面,但并未多加理会,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走后,一只手扒着墙边探出头,霍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他震惊地看着源晴织消失的地方,犹豫了很长时间才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上前来。
他悄悄地靠近了在他心目中的“魔鬼的洞窟”,心中想着他就偷偷看上一眼,不然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拿来取乐,原先邻居家的小孩子就是这样消失不见的。
但当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进入了他的视野之后,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在了原地。他已经能够清楚地明白死亡是什么,而眼前这些人摆明是死掉了,少年的脸上在一瞬间浮现出的是快意和惊喜,毕竟自从这几个人到来之后,就没有一天的好日子,如果说原先还能勉强活下去的话,现在有很多人巴不得快点去死,就是为了能够摆脱他们的掌控,想必地狱都没有这样难以忍受。
可是紧接着到来的却是丝丝缕缕的恐惧,他呼吸急促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睁大的眼睛,脑海中无法控制地想起了源晴织的模样,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不知道源晴织是谁,他只是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响,所以大着胆子前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了一地的尸体,虽然他为这些人的死而拍手叫好,但谁知道杀死他们的究竟是人是鬼?毕竟正常人也不会这样突然消失…吧?
可当他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的时候,他的父母反而严厉地斥责了他,毕竟在他们狭小的世界里,做出这种事的怎么可能是什么邪鬼之流?必定是神明看他们作恶多端,所以惩戒了他们。
什么?你说神明不是应该用什么天雷,或者什么声势浩大的招式来人前显圣吗?那必定是神明不想要惊扰他人,所以化作了人身,结果让你这个不知福的小子碰到了,还将神明误以为了妖鬼。
他们逻辑自洽地说服了自己,然后向自己一脸迷茫、怀疑人生的儿子大致询问了一下源晴织的相貌,随后刻了一个粗糙的木像在家中供奉着,后来这件事被其他发现欺压他们的人已经死了的人知道后,不管是真是假,为了安心,他们也纷纷在家中供奉起了姿态各异的神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随着源晴织在各地的出没,尊崇、恐惧…各种相异的情绪汹涌而来,有的将其视为惩戒恶人的神明,有的觉得这是一尊恶鬼邪神,因为手段过于残忍酷烈,而如果说在民间是这种几近于对半分的情况,在平安京内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