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喻闻若突然从那个头发花白的女院长身边跑开,太不像喻闻若了。迟也起身跟着他,眼看着他跑进了这个宿舍房间,但是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迟也都以为他晕倒在房间里了。
喻闻若哭笑不得:“我哪儿有怪怪的?”
蕾拉的声音在他耳朵里笑:“你哪儿都怪怪的。”
喻闻若闭了一下眼睛,尽力想把话题岔开:“你怎么不在外面培训?”
“在讲女孩子的生理卫生知识。”迟也摆摆手,“我在那儿有点儿尴尬。”
蕾拉:“那有什么尴尬的?”
喻闻若几乎在心里哀求她:“please……notnow”
迟也端详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另一个声音也在问:“你不舒服吗?”
喻闻若等了一会儿,他有点儿分不清蕾拉的声音跟迟也的声音。一般这种时候他不敢回答,担心那都是在他脑子里的声音。他只好深吸一口气,撑住了自己的膝盖,然后非常不情愿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有在迟也面前发过病。
迟也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又听见声音了?”
蕾拉:“你也能听见我吗?”
喻闻若舔了一下牙根,他几乎要对蕾拉生气了。他觉得蕾拉在跟他捣蛋,但同时又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他不可以把这个声音当做是一个还活着的人,这一切都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而已。但他忍不住用英语回了蕾拉一句话。迟也看着他,表情非常惊讶。
喻闻若强迫自己深呼吸,“rry……”他听见自己道歉,但不知道是在跟谁道歉。
“你先坐下。”迟也拉了喻闻若一把,让他坐到床上。“你的药呢?”
喻闻若很想说这不是心脏病,他的药也不是速效救心丸。但他没有开口,他很担心迟也其实没说话,他不想再在迟也面前表现出这种“不正常”。
“先别说话……”他的声音很微弱,近乎哀求。迟也立刻闭了嘴,喻闻若攥着他的手,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迟也顺势抚摸着他的后颈,沉默着。喻闻若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好像要用头把他顶开,迟也不得不把脚岔开来,站稳,让他靠着。
蕾拉的声音消失了。
喻闻若放开迟也的手,突然抬起了头。往旁边坐了坐,给他在床上让出了一个座位。迟也坐到他身边来,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没事儿了?”
“嗯。”喻闻若有点儿不好意思,“我……”
迟也眉头皱起来:“你不说你好了才不吃药的吗?”
喻闻若:“……”
他掂量了一下,觉得最好不要说自己只是医生说好转以后就擅自停药的。他见势不好,立刻很乖地承诺:“我回北京就去看医生。”
迟也“哼”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你敢不去”。喻闻若抿紧嘴,没敢接茬。迟也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严肃,又问他:“受什么刺激了?”
喻闻若下意识地先否认:“我没有。”
迟也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他,目光严厉,如同审视。他很少在喻闻若面前这么严肃,喻闻若有点儿心虚,顺势揽住了他的腰,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想蒙混过关。
迟也顺手在他后颈上又摸了一把,突然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
喻闻若愣了一下,突然抬起头:“你知道什么了?”
“基金会的人都跟我说了。”迟也的手勾着他的脖子,“这就是你小时候长大的福利院吧……你一趟一趟回来,是不是在找你的父母?”
喻闻若缓了缓,想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基金会的人跟你说的?”
迟也叹了口气,仍旧想宽慰他:“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找到的。”
喻闻若:“……”
喻闻若:“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