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闻若沉默半刻,突然道:“阿姨说得对,是我不好。”
迟也喉间突然哽了一下,他转过脸,眼眶无法控制地红了一点。李曼菁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心地打量着迟也:“小也,怎么了?”
迟良其实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文章,但他拉了妻子一下,轻声道:“小也,去拿爸爸泡的药酒来给小喻尝尝。”
迟也低低地“嗯”了一声,站起来走开了。迟良又朝喻闻若举杯:“白酒是不是太冲了……”
迟也把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抛在身后,径自穿过客厅到了阳台。迟良泡的酒在半人高的大玻璃罐里,上面还罩了一块花布,防日晒。迟也原地找了找,想拿个碗之类的东西接一点。一时没找到。他掀开花布,看见玻璃罐里的人参须像活物一般,在水里轻微地摇曳,只觉得胃里泛上来一股猛烈的酸。他紧紧咬住下唇,没忍住,两滴眼泪争先恐后地坠下来。迟也狠狠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又压回去了。
他把药酒端回去的时候神色已经如常,迟良跟喻闻若聊得不错,李曼菁时不时插两句嘴,左右总离不开要给喻闻若介绍女朋友。迟也很沉默,喻闻若笑着应两句,时不时地转头看迟也一眼。饭后迟良还想留喻闻若再下一会儿棋,喻闻若看了看迟也的神情,识相地婉拒了盛情,告辞了。李曼菁跟着送到门口,说明天去酒店再见,晚上再跟她回来吃饭。喻闻若刚应下,迟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喻闻若跟出来,两人下楼上了车,一直到车开上出城区的高速,迟也才终于开了口。
“你怎么把课转过来的?”
喻闻若侧头看他:“什么?”
“那个冥想课。”迟也看着路,有意不看他,“这课是包吃包住一整套,没听说还能走读。”
喻闻若没说话。
迟也:“你说这是酒店给你的公关礼,那就更不可能随便转让了。你到底怎么转的?”
喻闻若:“没什么,我只是给徐穹打了个电话……”
迟也:“你掏钱了吗?”
喻闻若又抿紧嘴,不开口了。
迟也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你掏了多少?”
“我们俩之间没必要……”
“是你没必要。”迟也打断他。
车里安静下来。往景区去的路修得又宽又平,到了晚上没什么车,迟也开得飞快,车灯映亮眼前一小片区域,看久了让人有点恍惚。
“rry”喻闻若轻声道,“iwasjtbegnice”
迟也仍旧不说话,他此刻眼前全都是早上喻闻若把他摁在树上的时候的样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气,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气。一拳头打进棉花里,一脚从楼梯上踩空。无缘无故,没着没落。
良久,他没好气道:“你干嘛这样对我爸妈!”
“我怎么了?”
“你干嘛这么讨好他们!”
喻闻若顿了一会儿,好像也来了火气,冷冷道:“哦,可能是我从小等着被人收养,所以看见长辈就忍不住讨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迟也恼火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不说话了。
车灯映亮了一块路牌,迟也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到了上景区的匝道。暝山居的轮廓已经隐隐出现在视线尽头。
他们一路安静地驶进了停车场,喻闻若等了一会儿,迟也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伸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迟也突然道:“你为什么来观溪?”
喻闻若的手缓缓从安全带的扣子上挪开。
“我说过了,我在休假,徐穹跟酒店的公关……”
迟也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打断他:“为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喻闻若停住了,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