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正要点头应下。被李氏禁锢住的宁楚格终于重获自由,赶紧喊道:“不,不不可!钮祜禄格格一番忠心固然值得嘉许,但沾了一个疫字儿,必然凶险无比,传染率极高。”
“格格又不如本公主,厨艺过人,擅于调养。便在医术上,也颇有几分造诣。到了行宫,能好生照顾阿玛,助他早日康复。”
正等着被勉励,被嘉许的钮祜禄氏:???
千盼万盼的,就这么一个翻身之机,公主还要掺和一脚?你都已经是固伦公主了,大清公主的最高级别。以皇孙女身份享受这般待遇的,怕是从古到今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宠爱与爵位都已经登峰造极,实用不着这么拼了呀。
那可不是别个,是时疫,一不留神就能要了命!!!
当然,面对这么个强势而又厉害的拦路虎。力拼,钮祜禄氏是不可能力拼的,毕竟那也拼不过。
她只能泪盈于睫,噗通一跪:“是,公主说得是。婢子无才无能,诚然帮不了爷许多。但婢子有为伺候爷周全悍不畏死的耿耿忠心,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倒是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诚不该轻易赴险。”
“否则若有些许差池,岂不让爷难过自责,此生无法平复?”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双双点头,怕的,可不就是这个差池么!爷都罹患时疫,都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若这丫头再有丝毫危险……
可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尖儿泛着疼。
只宁楚格咬牙:“格格说得倒是好听,可有什么用呢?你所谓的忠心决心,苏培盛难道没有?随在阿玛身侧的一应仆从们难道没有?可他们都救不了阿玛!你,也救不了。本公主却能!”
这,这就差指着钮祜禄氏的鼻子说:无用的东西,你去了也只是个图添烦乱。
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让钮祜禄氏含在眼中的热泪刷地掉了下来:“公主,婢妾,婢妾……”
“知道,你也是忠心、诚心、关心!”宁楚格皱眉,很有几分敷衍地摆摆手:“我没有歧视格格的意思,只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则要反之不是么?”
“别跟我说什么危险,命令等!阿玛疼我、爱我、宠我,我自然也给孝他,敬他,顺他。按理说,我确实该遵从阿玛之言。但在他危险,我有能力的前提下若还听……”
“那孝顺的遮羞布扯下后,露出的都不只是贪生怕死了,还有冷漠自私、猪狗不如!”
说完,宁楚格便也跪在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再请嫡母准许她北上,救护照顾阿玛。当然若她不允许,她也还是会去的。起身后的宁楚格掏出自己的专属小金牌:“皇玛法亲赐,连皇宫大内都能出入自如,想来行宫更不在话下?”
“你……”乌拉那拉氏气极:“你这混账东西,是在威胁本福晋?”
其实有,但拒绝承认的宁楚格慌忙摆手:“女儿深知嫡额娘一片疼爱之心,又岂敢威胁于您?只……一想想阿玛病痛缠身,当女儿的明明能尽心尽力,却因种种原因不得成行,心里就难过到不行,觉得自己枉为人女。”
“嫡额娘,您就同意了吧!女儿保证,一定尽心尽力,把自己跟阿玛都照顾得妥妥当当。”
话说到这儿,乌拉那拉氏再舍不得她冒险又哪里敢拦?
不然若爷真有个三长两短,而这事儿又传开……
皇上心中还能没有点芥蒂?
本来就年纪越大心眼越小,若再痛失爱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同时把弘晖也捎带上呢!
宁楚格再好,也只有弘晖是她亲生,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靠。
她能想明白,李氏又如何不知?
既然无法改变,那肯定因势利导,争取利益最大化。于是抢在福晋开口前,李氏先长叹出声:“哎,个小没良心的,枉你嫡额娘千般疼爱,万般护持。宁可来日被诟病,也要护你周全,倒是爷没白疼你一场。”
宁楚格皱眉:“瞧额娘这话说的,女儿如何不知嫡额娘一片纯澈慈爱?只阿玛危在旦夕,当女儿实在舍不得他多受哪怕一点点的苦。就算这会子他已经好了,女儿前往也能最大程度上帮助他调养身体啊!”
“得得得,没空听你巧舌如簧。”李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才又对乌拉那拉氏福身:“臭丫头执拗,让福晋费心了。但她千错万错,一颗孝心总没错,福晋莫与她一般见识。”
“稍后一切整饬完毕,弘昀、弘时就拜托福晋,妾与这丫头走一趟行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