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纵然对冬掌刑万般宠爱,也不会容许自己的身边有任何隐藏的威胁存在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看来就算是冬歉,也不一定能独享圣宠太久。
他差不多也可以下注了。
翌日晌午,冬歉同周十六走在街上,目光往一间间店铺里飘,却没有在任何一家停留。
这件事说来好笑,要怪就怪厉寅派人送过来的那筐柑橘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家主子一吃就没个完,不小心把自己吃撑着了。
他撑着难受还顾及着面子不愿意说,最后被自己拖出来,名义是上街采买,其实真正目的是消食。
周十六没想到,冬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一直以来都是满心城府,极为苛刻的,做任何事都是计划周到,张弛有度。
这样的主人原来也有这样不节制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可爱。
他们一路走过一条繁华的街道,最终却来到一处没什么客人的茶馆,随便找小二要了壶茶,耐心等着。
冬歉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想事情。
瞧冬歉的神情,周十六忍不住问:“大人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冬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那次春狩遇刺的事情,我似乎有些眉目了。”
周十六睁大眼眸:“大人知道是谁了?”
“不,只是怀疑。”,茶水到了,周十六端起茶壶冬歉倒了一壶茶,冬歉捧着茶杯,继续说着,“那次刺杀之前,我被人引到林子里,被早就埋好的陷阱吊了起来,引诱我过去的人故意伪造出你的声音,这就说明,这次刺杀的主谋,应当很熟悉我。”
“我听锦衣卫说了陛下遇刺时的情况,他们说刺客突袭时,厂督大人当时并没有在场,所以才一时之间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我在林中中计失去反抗能力后,暗算我的人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估摸着他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我出现在陛下的面前。”
“你说什么人会这样熟悉我,又有足够的能力打这么大一个算盘,在陛下在最危困的时候动手,却不伤及我的性命呢?”
周十六愣了愣,小声道:“您的意思是,那场刺杀的主谋是厂督大人?”
冬歉摇了摇头:“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未必准确,只是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东厂处理后,厂督也只抓了些无关紧要的人便草草了解
,让我心里稍稍有些不安罢了。”
话音刚落,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草草喝完茶,就找小二付钱走了出去。
冬歉幽幽盯着那个人的身影,待那人完全走远之后,笑了笑:“他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周十六的眼角也升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大人英明。”
冬歉眉眼轻挑,脊背轻轻靠在椅子上,闲适地尝着杯中的茶水。
他知道厉寅是多疑的性子,上次在宫殿中提到春狩的事情时,自己表现反常,他自然不会松懈对自己的监视,故意派眼线来盯着他。
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引他们将怀疑的注意力彻底放在魏玄的身上。
当初,魏玄就是用这样的办法,一步步让厉寅对自己的父亲生出嫌隙,唯恐他动用兵权动摇自己的江山社稷,这才下令对季家满门抄斩。
如今,自己也要用同样的办法将这一切都还给他。
更何况,他也确实是这件事的主谋,自己并没有平白冤枉他,不是么?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处酒楼里,厉北沉正约着厉振山一道喝酒。
厉北沉这个人体魄好,旁人要养很久的伤他没过几天就痊愈了。
这些天来,他也时不时地会去冬歉的府邸里看望他,但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是不咸不淡的,跟以前似乎没什么两样,不过不像往常一样跟他说一句呛三句了,总体来说是温柔了不少。
话虽如此,冬歉还是没把他纳入熟人的范畴,朋友就更谈不上,厉北沉感觉自己连他身边的小厮都比不过。
说来也是,他们的初识就很不愉快,这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他一手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