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回学校仅有两个路口,不过这会儿雨势变急,地面湿滑,哗啦啦雨滴不断砸落前车窗,可视距离缩短,是以车速缓慢。
也得亏赵水月恰巧路过,否则等顾云漠打到出租车,也早就全身湿透淋成落汤鸡。
赵水月指尖从方向盘抽离,扫他一眼,欠身子从后面摸了一条毛巾,递给他。
“我方才看你从中餐厅的方向出来,和朋友吃饭啊?”
顾云漠接过毛巾,低着头清理身上水渍,闻言只“嗯”了声。
赵水月不由地转了转眼睛,委实对顾云漠更加好奇,且不提上次在那等饭局相遇郑老对他的态度,这中餐厅在本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上档次。
平常赵水月也就宴请什么重要客人,才会偶尔过来。
什么样的朋友,动辄就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想到这里,犹豫了下。
轻声打探:“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云漠拿着毛巾的指尖顿了顿,抿唇看过来。
“普通家庭。”他轻描淡写。
赵水月皱了皱细眉,“那跟郑老的关系怎么这么好?”
顾云漠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低下头,不紧不慢把毛巾叠整齐,放到一边。
斟酌一二才又开口:“普通家庭就不能和郑老关系好?你是生意人看重人脉资源,不过对我们圈外人,交朋友向来只看缘分,郑老是我父亲早年的朋友。”
既然他主动提到父亲,赵水月便忍不住追问:“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顾云漠再次看过来,沉吟了会儿。
“你要不要我们家户口?”
他说这句话时,声线低沉硬朗,毫无波澜起伏,表情也颇认真,好像只需赵水月回一个“要”,他就能立马掏出来似的。
不过赵水月又不傻,当然知道顾云漠是在提醒。
提醒她问太多了。
赵水月咬了咬红唇,也就不好意思再打听。
顾云漠脸色却又缓和,“我父亲做些勉强糊口的小本生意。”
说到这里视线对上赵水月,不咸不淡表示:“所以我家没什么钱,尤其像酒吧这样一晚上动辄消费大几千的地方,一般都是朋友请客,我过去蹭酒喝,我人缘好,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
顿了顿又滴水不漏地撇清,“不过他们有钱是他们的,我已经成年,也不再靠家里接济,跟你相比,委实属于穷酸日子。”
赵水月张了张嘴,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装穷。
实在让她……
做为生意人,对金钱利益这些字眼本就敏、感。
众所周知,男人向来自尊心强,鲜少不要脸地在女孩子面前装穷,倘若有天表示自己穷酸,那就是给你打预防针——以后如果一起玩,吃喝玩乐都得你掏钱。
掏钱这个无所谓,出来玩嘛,玩得起就得掏得起,但是万一骗钱——
某些压箱底的记忆在脑海中闪了闪……
赵水月握紧方向盘,因为太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
呆呆地看了顾云漠好半天,红灯变成绿灯都没缓过劲儿。
直到后方车辆鸣笛,她才彻底回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