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与孟瑶全然不同的,柔软的声音。
说这声音柔软,不仅是因为说话之人拥有的声音如此,还因为其语调也很是温柔。
这便是孟瑶的庶姐,孟璃了。
她与孟瑶不同,从小就很会打扮,总是知道时下盛京城里最让女郎们喜欢的胭脂是什么颜色的,哪家的千金又在宴会上凭借怎样的发髻引得人争相模仿。
她说话总是十分轻柔,深得孟员外郎的喜爱。孟璃也精通女子的礼仪,是那种戴着步摇一整天,都不会让流苏互相缠绕在一起的女郎。
每天早上她走出自己的院子时,必然都是妆容精致的模样。
她的这般习惯,自是让孟员外郎对其大加赞赏的,更说这才是令公子好逑的“淑女之风”。
孟璃在父亲赞赏地和她点了点头后,又转向孟瑶,轻轻唤了一声:“妹妹”。
孟瑶见着她那庶姐在父亲面前对自己如此装模作样便觉得心里不畅快,只是和庶姐点了头。
孟瑶又唤了父亲一声,说:“父亲和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衣服和首饰我也收下了。只是我今天真的还有事。不如,庶姐那边的宴会,我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去。”
“什么庶姐?孟璃是你姐姐,就是你姐姐。”
仅是一个称呼而已,便惹得孟员外郎很是不快,他说:“孟瑶,我就是不喜欢你这副高傲的做派。不光我不喜欢,外头的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都是一个爹生的,用得着在我面前一口一口庶姐的喊她吗?”
母亲还在身旁,自己便被父亲当着庶姐的面这般训斥,这不禁让孟瑶抿起嘴唇,脸上也不再带着那努力维系的笑意了。
而反观孟璃,她则低着头,虽未说委屈,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孟瑶深吸一口气,说:“行,外头的哪个男人都会喜欢孟璃。只是请问父亲可否还我一个清静?这里毕竟是我的书房。是安静看书,学习之地。”
孟瑶的这句话可真是把她的父亲堵得不轻。眼见孟员外又要发起火来,孟璃便说道:“父亲,这里便交由我来吧,我定把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原本书房里的此番僵局便能就这般过去了的。
可偏偏,孟员外郎还要气不过,并且也就像是往常一样地说自己的宝贝嫡女:“你看看你姐姐,你再看看你自己!要是你有你姐姐的三分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怎料,此次孟瑶竟是在父亲把那些他已经老生常谈了的话说完之前便打断了对方。
孟瑶:“父亲,我今日没空,明日没空。这个月没空,下个月也没空去参加孟璃那边的宴会。她有她擅长的事,我也有我爱做的事。我们姐妹俩,没必要如此这般劲往一处使。”
孟员外郎:“你糊涂啊。读书可以是一辈子的事啊,但是你不在该准备嫁人的时候学好这些,你还打算在什么时候学这些?哦,等你老了,你夫君也娶了好几房的妾以后再学?”
原本,这几日的孟瑶已不像过往那般排斥梳妆与打扮了。
因为她记得曲云阔对她说过的那句:孟瑶,你愿梳妆便梳妆,不愿打扮就不打扮。
她自然可以有不愿意的时候,也当然可以有愿意的时候。
可现在,父亲的话却又让她厌恶起那些来。
而后她便在母亲也是面色不佳地要出言之时,语调平淡道:“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孟员外郎可真是被气到了,想也不想就说:“若是开头就无示人之色,几时都得不了好!”
孟瑶又道:“难道这世间儿郎全都是见色起意的肤浅与无耻之徒?就无一人能辨是非,且全是眼盲心瞎,让我不齿之辈?寻个这种人去嫁,哪怕我貌若昭君玉环,他也会因为我并非五姓女而将我休弃。”
当孟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当然会想起她的朋友曲云阔。
也想起曲云阔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抱负。
而后她便说道:“那还不如,我自己做官,等有朝一日成为朝中重臣,将这般人等……全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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