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心想这个话有点“制度要进步脱不开生产力的发展”的意思了,像秦湛瑛这种治国久了积攒了大量实务经验又聪慧得不得了的人,能悟到这一层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然而可惜的是,现有的生产力就是没法把吐蕃与巴蜀的道路修通,交通阻隔令秦湛瑛无法彻底掌控那里,他只能通过他本人压根不信的宗教去影响那里的人,间门接让那的人好过一点。
秦湛瑛:“后世的路能修上去了?”
这话说得秋瑜一愣,秦湛瑛从他的神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微笑一下,继续伏案工作。
殿内安静下来,秋瑜耳边是少年平缓的呼吸,他看着秦湛瑛认真的侧脸,乌黑的发丝旁是雪白的耳与修长的脖颈,呼吸轻缓悠长,令人安心。
身处十字打头的岁数总是长起来最快,小瑛瑛突然间门就有了大人模样,再没法将他当孩子看了。
秋瑜手缩在宽大的袖中,摩挲着那枚檀木簪,还是起身,给秦湛瑛斟了一杯薄荷茶,温热的水流注入薄透的瓷中。
丝与瓷构筑了外人对这个文明的最初印象,与祂的古老历史、绚烂文化一起,如今秋瑜和秦湛瑛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后人也会和他们一样,文明之中,他们永为一体,也是一种浪漫。
秦湛瑛:“想喝奶茶。”
秋瑜:“都这么晚了,喝那么提神的玩意,还睡不睡了?”
睡肯定是要睡的。
秦湛瑛合上折子:“你们让他最后的日子好过些,做得到么?”
秋瑜郑重道:“尽力一试,医药有穷尽,我们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在安慰,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秦湛瑛说:“那就够了。”>>
香炉缭绕出一缕轻烟,伴随着绣锦荷纱飘动入内,秦湛瑛起身,紧致的腰身上绑着玉佩,走动间门晃动着,最终被厚实的皮毛斗篷覆盖起来。
秋瑜劝慰:“你别难过。”
秦湛瑛说:“我不难过,生死是无法违抗之事,我早懂了。”
秋瑜一时无言,就感到秦湛瑛伸手,将他挂在脖子上的妈祖玉牌系绳整理了一番,微冷指尖有一层薄茧。
“太近了,殿下。”秋瑜知道自己该退,却第一次不想退。
殿下回道:“不近。”
第二日,承安帝被洛皇后搀扶着上朝,说他要再次亲征北方。
秦湛瑛看向洛皇后,就见皇后不仅不劝,还说“本宫也去。”
太子沉思,满朝堂看着他的反应,最后见他点了点头:“也行。”
若皇帝大伯最终的愿望是战死沙场,他不会阻拦。
得到了太子的同意和支持,禹国朝廷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为了争取在承安帝身体没败坏到完全无法赶路之前完成战前准备,秦湛瑛的工作量翻了两倍。
午睡彻底没了,夜晚睡眠也不足三个半时辰,相对他真正需要的睡眠时间门,削减得简直是过分!
秋瑜与御医们给承安帝施了针灸,调理他的状态,夜晚下值去探望秦湛瑛,还看到秦湛瑛在开会。
收复北地是禹国国策,秦湛瑛早有做准备,如今集结钱粮、军士,一道道旨意发下去,有条不翁地把一切备好。
在当前时代把行政效率提高到如此地步,也是奇迹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