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说应该有这么回事,但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不用太过重视。”
秦湛瑛满意点头:“还有呢?”
承安帝:“等宗室再问,朕就说徐静来得突然,朕也不知道在刘紫妍家养病的徐氏居然会跑出来告状,更不知道她在浙王府里还搜罗过浙王犯罪的证据。”
秦湛瑛:“然后呢?”
承安帝:“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如果一开始就拦住徐静不让她进宫,或者直接把人打死在宫门口就没事了,但很遗憾,我们没有来得及,她已经带着证据进来了……这四步糊弄法还是秋瑜教朕的呢。”
秦湛瑛:“他也这么教过我。”
在秋瑜的“瑛瑛专属睡前故事集锦”中,有一个故事叫做《是,大臣》,这四步糊弄法就出自其中一名文官。
砰砰砰砰砰……节奏算不上快、连声音也不算大的鼓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许久,使得宫门五十米外的京街百姓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们对着敲鼓的女子指指点点,不断交头接耳。
“是个女的!难怪连鼓声都这么虚。”
“这是受了什么冤,要来敲这面鼓?这鼓敲了可是要命的!”
“都二十年没人敢敲这鼓了。”
登闻鼓是从魏晋之后就有的东西,在各地衙门、宫门外都有登闻鼓,尤其是禹国宫门外那各登闻鼓,在开龙帝在位时还真揪出不少大案要案来,已然成了皇帝打击政敌的道具。
只是也不知为何,这种能直达天听的登闻鼓,在王朝后期,总是会逐渐流于形式,尤其是昏宗登基后,便颁布旨意,言明除非大冤,不可擅自敲鼓,无功名者敲鼓前需杖二十,可谓亲自削弱了自己手头的权力。
而昏宗颁布这条律法后,还有百姓受了冤来告状,最后被二十杖活生生打死的,在那之后,便无人过来了。
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的冤,皇帝以后都不管了。
直到今日,徐静眼神平静,将《禹律》往登闻鼓前那个已经开始腐朽的木台上一扔,双膝便落在了上面,端端正正跪好。
她对赶过来的皇宫守卫说:“打吧,快些打完,我好进去告状。”
今日正是大朝会之日。
守卫们面面相觑。
这女子衣着朴素,身上除一根檀木簪再无其他装饰,可看谈吐仪态,分明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那他们下手是重还是轻呢?打重了人死了,怕是要惹上仇,打轻了让人活着进去,会不会让圣上和朝堂上的大人们不快呢?
就在此时,吏部侍郎徐兆亿冲过来,一把揪起徐静,斥骂道:“孽畜,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静一把甩开:“告状,为百姓告状,为我自己告。”
徐兆亿睁大眼睛,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你有什么冤屈不能告诉家里?一定要来敲这个登闻鼓?你要告浙王是吧?你要告宗室是吧?已经和离的侧妃去告自己以前的夫家,你这么做,你妹妹以后怎么嫁人!”
徐静望着他,有点恶心和厌烦。
她的父亲,是个看似不犯罪,实则和秦湛麒以不同的方式恶心着的男人。
作为一个进士出身的人,徐大人自然也有一个不错的家世,考科举前家里已经有良田千亩,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可徐兆亿考上进士后,还是立刻成了整个宗族为之骄傲的人,族谱上他单开一页,所有人都说他好。
于是徐兆亿也觉得自己很伟大了,他娶了自己座师的女儿,让原来的未婚妻做妾,生的长女便是徐静,从小到大,每次徐静只要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徐兆亿便动辄打骂,后来到了徐兆亿叫她全名“徐静”,她便浑身僵硬的地步。
可是在父亲叫她全名、她吓得不敢动弹时,她分明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畅快。
嫡母是个好人家出来的女儿,做人做事都面面俱到、无可挑剔,为了徐静的婚事亲自教养她,徐静不讨厌嫡母,甚至很是尊敬对方,将嫡母视作自己的模范,可每当嫡母为父亲安排人情往来、为家中安排年节进出时,父亲从没有好脸,总要挑上几句,挑完以后说一句“到底是女子,眼界狭小”,又要教嫡母怎么做。
是了,他总觉得谁都要从他那里学到什么才是,可是多奇怪啊,在同僚和上官来家里拜访时,他就表现得那么通情达理、温文尔雅,仿佛聚集了所有读书人的美德于一身,别人都说——徐大人是!个!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