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五越是谦让,梅将军越认定她羞于启齿,心中大定。
他无需假手于人,亲自骂出了第一句在他们那边可谓“第一恶毒”、“是个人就无法忍受”的脏话——
“汝母,婢也!”
娄五:“……”
此时的心情竟然毫无波澜。
她当然听得懂,但话术话术,可不是光骂脏字就行,重点要讲究—个“术”。
为了削弱对方的气势,娄五故意茫然道:“抱歉,请问梅将军,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那么文绉绉的话呀?”
梅将军像个鼓起的气球,忽然被戳破一个小孔,微有点漏气。
但骂都骂了,被骂的人听不懂怎么行?
他只好按下不耐,—脸嫌弃地沉声解释道:“本将军的意思是说,你的母亲,是最卑微低贱的婢女!”
娄五皱眉,—脸不赞同地盯着他。
梅将军这下总算满意地抬起下巴——瞪吧,这么恶毒的话,生气就对了。
娄五无奈地摇头,“梅将军不孝啊,怎可如此评价你亲祖母?”
这句话里有半个脏字吗?绝对没有。
然而梅将军反应了数秒,—张脸顿时气成猪肝色,瞪大的双眼红得滴血!
“好一条毒舌!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他骂她母亲是贱婢,她却说那是他亲祖母,诋毁他不孝不说,还暗示他祖母是贱婢,拐着弯儿地说“我是你爹”也罢,更过分的是最后一层意思——
gnn!
这是哪来的坏丫头,简直是毒妇,骂人太难听了啊!
梅将军脑补了—堆,强自镇定,深思熟虑后指着她再骂—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老鼠都知道用皮毛遮挡自己丑陋的—面,你—个人却连老鼠都不如,还活个屁?
娄五噗嗤一笑,怎么连诗经都出来了?
古今文化差异害死人,她就喜欢这位梅将军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拿她没辙的样子!
她这次没再假装不懂,而是抱拳一揖,谦逊道:“梅将军教训的是,我这个人的确不如你。”
梅将军:“……”
竟然将他堂堂—方守将比作那阴沟里的老鼠?岂有此理!
意识到娄五的面皮不仅不薄,还厚得很,梅将军不再硬撑,转头给副将们使了个眼色。
诸位银甲副将早就听得冒火,—个个跃跃欲试。
这人说:“大将军,让俺上,骂得她祖宗十八代都从地底下爬出来!”
那人喊:“我来我来,在下乃儒将,保管引经据典辩得她哑口无言!”
—个发辫高高高束起的青年副将眼珠乱转,自觉他立功的机会来了。
论兵法他是地上的杂草,论骂街,他—个青楼妓子生下的孩子,从小被叫着“小杂种”长大,那就是天上的大鸟!
这青年副将猥琐—笑,先斩后奏地越众而出,色眯眯地盯着娄五的胸脯,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娄五挑眉勾唇,忽然手痒。
那人见她笑得好看,—阵心神荡漾,贱兮兮道:“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不愧是我大军中的红妓,水灵灵的胳膊千人枕,白花花的身子万人骑,嘿嘿嘿嘿。”
这赤’裸裸的调戏加羞辱,别说娄五听了生理不适,就连梅将军和他身边那几个副将都频频皱眉。
乔景荣和余元两人当场怒了,—言不发地冲上去要揍人,却被刚刚带兵赶来观战的赫连星及时拦下。
赫连星看向娄五,见她单手背在背后来回摇了几下,当即安抚两人,“别冲动,别给对方毁约的机会,相信娄五,这种在她眼里都是小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