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修士,太过执着其实是大忌。”
她冷不丁的话语让云端一凛,尚未想清楚她这话的意图便又听到了望月单刀直入的问话:“你现在记得多少?”
云端一惊,不禁下意识站了起来,望月却对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只端着碗筷朝她望来,如过往的每次普通对话般无辜道:“看来是全部都记得了?”
“……”
知道望月说的是商粲的事情,云端迟迟没能说出任何回应。当年是望月为她封了记忆,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生效,但如果望月知道了她其实全部记得,那会不会再一次——
“我当年想让你忘了她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那术式不会生效。”
而望月自顾自说出的话语便像惊雷般掷地有声,云端愣愣眨了眨眼睛,望月也不管她跟没跟上,便继续叹道:“那时候你昏着,我就发现你身上莫名其妙已经有了重很强大的术式,并且从来没见过……就是你腰上那个印记。”
“所幸我能感受到不是什么有害于你的术式,只是它比较霸道,再想向你施什么持续性的术式就很困难,更别提是让你忘掉什么人这种大动静。”望月回忆着,蹙眉道,“所以我那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做了试试。”
“但你表现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的术式真的生效了……”望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饭碗,轻咳一声回到正题,“直到你把无忧翻了出来,我那时才发现我大概是被演了。但事已至此,看看你好像也没有我当年担心的那样一蹶不振,我就干脆配合着演下去了。”
最初的震惊过去,留下的反而是些许歉疚,云端重新坐下来,竟有几分不知该如何面对望月的心情,好半晌才低声道:“……是都记得,除了……”
她顿了顿,续道:“……除了师姐走的那一日。”
云端自己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望月倒是笑了笑,只是有些寂寂。
“云端。”
柔声唤了小徒弟的名字,望月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腹稿,再开口时却仍觉如鲠在喉。
“……太过执着是大忌。”
她重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发出无声的叹息,垂下眼帘,续道:“这些年,我多少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就也不打算硬是拦着你。后来你碰上粲者……楚铭递回消息的时候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了粲者是谁,虽是不该,我那时心中确实是有些窃喜的。”
“我那时有私心,想着或许我那个徒弟还能再回来。”
望月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她莫名有些不敢去看云端,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只能狠下心来去做个恶人。
“……而我现在也有私心,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徒弟了。”
纵使没有直说,但她话中想劝云端不再执着于商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望月心头沉甸甸又空落落,即使修行了这么多年,成了个德高望重的厉害修士,她也依然不知道这话说的好不好,又该说哪样的话、做出哪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商粲是她亲自收的第一个徒弟,她难道不疼她吗。云端对商粲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感,她难道不知道吗。
操控记忆这么精密的术式,她那时不可避免的会看到一些云端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记忆里那些混着甜蜜和酸楚的青涩情绪所影响,望月那术式最后施的很差。她意识到了,却又自己说服自己般想着算了吧,这种术式还是少用,万一伤了云端怎么办。
她那时想着云端大约是不会想忘记商粲的而鬼使神差手下留情,到现在却又生出几分怅然。
可是怎么办呢,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云端执着下去。
就算不知道前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见她的小徒弟瘦的形销骨立,原本漂亮的墨色眼眸里空空荡荡,像是在万丈高空上走绳索似的那般摇摇欲坠。
最重要的事,云端自己却并不在意,像是失了在人世活着所需的必要事物似的,她看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从绳索上淡然落下。
“……我知道的。”
望月抬起头,看到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云端突然开了口,只是仍低垂着头,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她说完后便说有些困倦而起身离开了,没忘记向望月行礼告歉,一切礼数都很周全,表现也称得上正常,望月看着云端离开的背影,却还是感到黯然。
怎么办呢。望月想,要是有所谓的万全之策就好了。
……要是商粲还在的话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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