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叫你江大人,还是三皇子心腹,代号赤蜂?”
叶白汀的话,让房间再次安静。
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料到这种走向,命案不是已经破了,事实不是已经清楚了,该要结案签押,堂上人该关的关,该走的走,怎么突然又翻起一出更吓人的?
姚娘子阴戾的笑直接僵住,心底翻起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锦衣卫还有东西,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藏着东西没说!他们知道三皇子存在,也知道……
东西两个厂公也是今日第一次,面部出现过大的情绪浮动,甚至互相看了一眼,心底转的飞快。
三皇子……组织……心腹……这些东西在外面讳莫如深,只有像他们这样消息特别灵通,特别关注此类事件的,才窥得一二边缘,可再猜也不敢往里迈,谁知道水有多深?没想到北镇抚司这么能干,竟然已经触及对方核心……
堂上锦衣卫倒是很淡定,申姜一派严肃,甚至还有点骄傲,就整点活儿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少爷脑子里有多少惊喜,肚子里有多少弯弯绕,你们到现在都没个准备?不是我说,你们不行啊。
座上指挥使安定若素,甚至端起茶盏,饮了两口,神态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似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今次堂上问话,本该如此。
江汲洪却不能再没反应了:“锦衣卫这话,本官不敢苟同,什么是三皇子,又何为赤蜂?”
“你也想说,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吧?”
叶白汀盯着他:“那江大人敢不敢同我分析一下,姚娘子敢咬出魏士礼,是经她经验判断,这样损失最小,魏士礼只是组织里的小人物,舍小保大,紧要关头,把他推出去不亏,可魏士礼呢,又为什么敢反击,对姚娘子态度这般不敬?”
“乌香贩卖,官位买卖,姚娘子几乎把持着整个前期操作流程,地位可见一斑,魏士礼只是负责‘惩罚清除’那些不听话的人,算是个另类的‘清道夫’,他有什么权利,或者有什么地位,敢同姚娘子叫板?他的位置比姚娘子高?我看不尽然,若他野心能力地位皆在姚娘子之上,那他负责的工作,绝不会只有这一点。”
江汲洪眼皮微撩:“你也说了,是‘他们组织’的事,同本官何干?本官为何会知晓?”
“因他不但是组织的人,还是你的人啊。”
叶白汀冷冷一笑:“魏士礼可以把自己说的很有能耐,事实却不可能如此,吏部机构繁杂,公务庞大,每天要忙的事那么多,需要处理的条陈那么多,御前答奏,轻重缓急,哪样不需要真本事?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操作‘官位买卖’,当你是死的?你掌管吏部这么多年,城府极深,目光锐利,会允许手下发生这种事?这吏部到底是你在管,你是尚书大人,还是你是个没用的傀儡,别人早把你架空了?魏士礼说他能压过你,掌控整个吏部,我怎么瞧着那么不像呢?”
厂公富力行在心里给少爷竖了个大拇指。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但凡是个久居上位,有心气的官,谁会愿意被架空,承认自己成了傀儡,干不过年轻人?江汲洪要是敢说没错,他就是个棒槌,整个吏部早就被魏士礼给占了窝,他什么都管不了,只能听年轻人小白脸魏士礼的,就算今天能走出这个门,日后在外面如何抬头?别说吏部尚书他可能做不了了,别处恐怕也混不下去!
江汲洪的确很不愉快,也的确反对了叶白汀的话:“本官才是吏部尚书,魏士礼再聪明狡诈,也越不过本官去!”
“所以魏士礼做的这些事,是经你首肯了?”
江汲洪眯了眼:“本官只是感觉到他有些许小动作,却不知他胆子这么大,本想着年轻人需要历练,水至清则无鱼,且先放他一马,岂知……这一回,的确是本官大意,出了一二差错。”
“一二差错?”叶白汀指尖拂过那厚厚一打官位买卖的证据,“江大人管这些,叫一二差错?”
江汲洪:……
“江大人也不只是大意吧?你方才说了,吏部还是你的吏部,魏士礼仍然归你管,听你话,可他敢咬姚娘子,为什么?谁给他的胆气?是不是……也是江大人你?”
江汲洪:“本官只管吏部,管不了其它事。”
叶白汀目光锋锐:“江大人莫谦虚,你和姚娘子同为三皇子手下,同替他做事,姚娘子地位本就不低,江大人你就更了不得了,连姚娘子,都要听你调派,是也不是?”
“姚娘子负责前期筛选,乌香和升官链条的铺开,但姚娘子这个人,其实是你筛选提□□的,对么?你不仅培养了姚娘子,还为三皇子搜寻其他各种各样的人才,甚至亲自带在身边栽培,是也不是!”
江汲洪眯了眼,眸底有被惹怒的恶戾。
叶白汀更知自己说对了,视线滑过厅中的年轻人:“姚娘子早已独当一面,无需你时时盯着,你只需在她犯错或困难的时候,照看一二便可,你现在着力栽培的,则是这两个年轻人——魏士礼,方之助。”
魏士礼因刚刚被揪着认罪的事,情绪一直在爆发点,这时根本绷不住,看向叶白汀的眼神有些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