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偷生之辈,有何颜面在我朝为官?
“李相,刚才那些说要南渡的官员都记住了吗?
“朕给你三天时间,将这些人全都给我贬出去,越远越好!”
汪伯彦和黄潜善在震惊之中互相看了看,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官家刚才表现出一副支持南迁的样子,是在……钓鱼?
眼瞅着所有人都愣住了,裴谦冷冷得看向李纲:“怎么,李相,没听懂朕说的话吗?”
李纲这才醒悟,赶忙行礼:“臣一定不负官家重托!”
“那便这么办了,散朝!”裴谦准备拂袖而走。
汪伯彦和黄潜善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是他们反应慢,而是裴谦此时所作的事情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完全不讲宋朝的政治斗争规则,也太反常理。
但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也知道此时必须要殊死一搏了。
“官家!万万不可!
“李纲此人跋扈无状,孩视陛下,若是陛下任凭此人随意施为,恐怕朝中要皆成此人党羽,必将蒙蔽圣聪、隔绝内外,有不测之患啊!”
情急之下,汪伯彦和黄潜善都不再称“官家”了,而是改称陛下,对李纲的攻讦也终于全都摆到了明面上。
虽然他们不知道皇帝今天到底是如何吃错药了,但从皇帝的态度来看,此时若是他们不据理力争,那么私下里再想见到皇帝,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两人对李纲的攻讦,主要是两点。
第一是“孩视陛下”,第二是“培植党羽”。
而他们之所以用这两点来攻讦李纲,自然是因为,还真是确有其事。
李纲确实把赵构当成小孩子来看待。这一方面是因为赵构确实很年轻,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在李纲这种老江湖面前实在幼稚得可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宋的这些皇帝恐惧金人是传统艺能,徽钦二帝已经给李纲整得有些心理阴影了,所以,李纲也不奢望赵构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希望能忽悠一天是一天,把事办了就行。
至于培植党羽,此时的整个小朝廷都是李纲组建起来的,其中虽有汪伯彦和黄潜善这样的赵构旧班底,但李纲对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要尽可能地在紧要位置安排自己看得上的人。
这在汪伯彦等人,乃至赵构看来,自然也都算是培植党羽的行为了。
只不过原本赵构和这些人在想方设法地限制李纲,让多股势力达成平衡,并寻找合适的机会将李纲给一脚踢开。
可现在,赵构却突然让李纲随意施为……这还了得?
只是汪伯彦和黄潜善一番哭诉,这位皇帝陛下却似乎充耳不闻,还是自顾自地迈步离开。
“陛下!”
汪伯彦再也顾不上形象,往前一扑,就要当场抱住皇帝的大腿。
他自信自己是赵构的心腹,就算事急从权,做出一些逾矩的行为,也无伤大雅。
总得先把命给保住。
然而下一秒钟,让朝中群臣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位皇帝陛下竟然……飞起一脚,把汪伯彦踹飞了!
“屁话真多!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朕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朝中群臣都愣住了,李纲更是愣住了。
此时这位皇帝陛下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飞扬跋扈的暴君之相,可李纲却不知为何,眼眶微微湿润了……
被踹翻在地的汪伯彦捂着心口,一时间僵住了,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紧接着,他似乎是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想要再度扑上。
裴谦侧身闪过,大声说道:“李纲!”
李纲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一步:“臣在!”
裴谦指了指汪伯彦和黄潜善:“朕命你把这两人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