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刀剑一瞬骤停,赵阿今忽然觉得时间都似乎在此刻静止,世界安静的近乎可怖。
她眼睁睁的看着马上的人踉跄了一下,单薄的身躯好像往前冲了一下,她似乎想回头去看却又重心不稳就那样轰然落地,砸进了马蹄下的血水里。
“阿慕——”
赵阿今几乎是爬过去的,她觉得不疼的腿骨好像在那一刻疼的几乎钻心,一直促使她坚持下去的东西轰然坍塌,废墟里她像一个疯子一样哭哭笑笑,连声音都诡异的仿佛野兽嘶鸣。
鲜血很快浸透了时清薏的脊背,像一朵绽放的花,缓慢又不容拒绝的侵蚀了她的衣衫。
赵阿今抱住了她,在她身侧赵林等人勉强护住这一片安宁。
时清薏的眼睛是闭上的,只睁开一条浅浅的缝隙,沾染泥土与鲜血的手颤抖的覆盖上那张熟悉的脸很快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时清薏的眼睑上,好似是她在哭,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阿今我好像、好像听见了马蹄声”
所以她才想回头看一眼,可惜,她回不了头了,她从马上摔下来,最后一眼是断龙谷外楚军的旗帜,好像是阿姊在喊她的名字,又好像是无数交错的马蹄声踏遍了山河。
“是、是松树从王庭回来了,不怕了、不怕了,”赵阿今死死的搂紧她,想抱着她站起来却又做不到,她尽力贴着时清薏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援军来了,援军来了,阿慕”
她再一次喊她的名字,语速急促而绝望,好像心里有无数的恨意来不及抒发,她跪在那里的扬起头又低下头,想声嘶力竭想痛哭流涕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阿慕,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我明明叫你好好的在家里等着我,我把你锁起来了,为什么还是要来”
像是诘问着时清薏又像是在诘问无能的自己,外界的呼啸和交战她早已听不见了,世界好像都跟她一一剥离出来。
是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太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了,所以兵行险着,以她自己为诱饵设了这样一场局。
她是故意做了冒进的准备自愿陷入这场围困当中,主力则由赵松树带领迂回离开,直攻匈奴王城。
在这场局里就连时清薏都是其中一个饵料。
一个永远不会出差错的铁血将领会因为什么事而冒进失策,当然是为了红颜为了美人,而且是一个将死的的美人,想在死前再见心上人一面。
赵阿今为情所困,心乱身陷围困,是多么合理又感人至深的故事,就连燕云冀这样的名将都被骗过了。
她疯的深情又痴狂,可到底有几分真假,还是为了这一场仗做最后的预备,谁又当真知道呢?
被困在断龙谷内减少交战次数,又用事先藏好的甲胄埋在大雪之下做出中原子弟不适边疆严寒冻死的假象,拖住时间一次次假意突围失败,不过是为赵松树争取时间。
谁能想到赵松树绕后直取王庭劫掠王庭以后再从燕云冀后背来袭,真正的瓮中捉鳖,被困在其中的是燕云冀。
这是一场疯狂的冒险,行差踏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可这也确实是最快了结战场的方法。
时清薏靠在她怀里,费力的伸出一只沾染血迹的手,赵阿今握住她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眼上。
干涩的液体顺着冰冷的风穿过了纤弱的指尖,有咸涩的液体浸满了时清薏的眼眶,沿着眼角缓缓坠落。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恍若叹息。
她说:“你骗我”
可笑的是,她竟当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