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没想到,丈夫没了,儿子没了,被正室与正室的儿子一直欺压着的自己,还能有今天。
她虽偏隅一方,但宫中传言却也是知道的,譬如现在龙椅上那位,就有传不是厉家的种。现在看来,传言未必不可信,这不,她这不受□□皇帝待见的人,却受到了皇上的重用。
安桃走后,太妃一直念佛,最近真是好事不断,不仅她得了这个机会,雅儿更是怀上了孩子,真是双喜临门。太妃觉得,她的好日子是不是快要来了,这些年都过得那么晦暗,也该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太妃一改往日之颓废,打起精神来应对选秀之事。
但安桃与太妃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太妃虽在宫中生活多年,但她以前是从来都不被允许参加宫中活动的。
□□时期,宫中虽有皇后但跟没有一样,□□皇帝在位的时候,宫中甚少有活动,连家宴都几乎没有。是以,太妃对此并不熟悉。
安桃也拿捏不了标准,过了怕人说,露怯了更怕人说。吕阿壮见他母亲天天愁眉不展的,问明原因百般劝慰,皇上不会在意的,只要不出错就好。
但安桃不想只做到不出错,她想把差事办到出彩。吕阿壮见母亲如此执着,忽想到说:“太妃不行,但公主行啊。”
一句话点醒了安桃,是啊,公主当初出嫁前在宫中是有专门的嬷嬷讲了、教了三个月的礼仪与规矩的。那余大人府上,虽现在不行了,但以前可也是大门大户,公主去到那样的人家里当主母,眼界手段自然是比从外室直接进宫没见识的太妃强了。
安桃转天就请示了太妃,想着让公主进宫来主持大局。
太妃虽心有余但力不足,她也怕出错办砸了选秀大事,于是允了下来。
厉雅出嫁六年,只回宫过三回,见了母亲,两人自然是一番叙旧。太妃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现在不比以前,她是双身子了。
厉雅刚被诊出有孕不足两月,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她还是那样的瘦。
“可算是怀上了,六年了,可真是不容易,娘都要放弃了以为你怀不上了。”太妃感叹道。
接着又问:“驸马高兴吗?”
厉雅眉心一皱,“有什么高不高兴的,算起来这是他第四个孩子了。”
太妃也是眉头一皱,雅儿一直无所出,又不是正头公主,宫中无人给她撑腰,那余家自然慢慢地就不拿她当回事了,府中夫人做主,陆续给驸马纳了两房妾侍。
两个妾侍都有生养,前头的一儿两女就是这么来的。
“你争气生个儿子,就是嫡长子,他焉有不高兴的。”
厉雅不欲说此事,余家人事复杂,刚嫁过去几年里,驸马对她还算不错,后来新人进府,慢慢地夫妻情淡,越行越远。
她抚了下还没显怀的肚子道:“母亲叫我进宫是有何事?”
太妃这才把宫中选秀要她主持的事说了,厉雅听后道:“您怎么能揽此事呢,多少世家眼睛都盯着今年的选秀呢,甚至有的人家三年里没嫁女儿就是等着今天一起送进来呢,您是不知这里水有多深,竞争有多激烈呢。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或被人当刀使。我看皇上身边那位大嬷嬷是明知这差事难办,才把你推了出来,她好进退得宜。”
“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我不懂的你不是懂吗,看你刚说这一大段,可见你是知道这里水有多深的,总不会淹死。这差事咱们要是办好了,在皇上面前咱们就有了面子,以后你在余家腰板也能挺起来,再加上这个孩子,我看余家还敢拿你不当公主,说不定到时那两个妾侍都得给你滚蛋。”
厉雅轻轻地叹口气,她倒没想这么多,眼下差事摆在眼前,她不帮着母亲弄,只怕真会惹出什么事,也只能答应下来尽力而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好。
厉雅在宫中住了下来,把所有流程与日子订好,甚至请了玄天阁的人算了吉日,务必保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这一切前期准备工作做好,她知会吕嬷嬷要面见皇上。
吕嬷嬷很快就来了信儿,定好了时间面圣。本来厉雅是想带母亲一同去的,但见母亲这急功近利的性子,怕她面圣时说出不得体之言、做出不得体之举,便只一人同吕嬷嬷去了御前。
厉纯忙中偷闲抽出这么一点时间,本来不想见的,后宫之事要他一个在前朝忙碌的君主操心,他有些烦。可最后看在嬷嬷的面子上,他还是拿出了一点耐心,准了公主的请奏。
吕嬷嬷在前,公主略后,两人进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