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他能安什么好心,不外乎就是拿你们胁迫我,拿了我家人不算,还要把本该养老的你召了进来。他可真行。”
秦嬷嬷:“也不是强迫我们的,您也说了,黄家人都在京都呢,也不在乎多我一个。”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安桃。您先别急听我说,安桃嫁人了,那男的不行对她不好,她才刚生了孩子,正好赶上您带着太太小姐小少爷回来,太太听了她的处境,把她连孩子接到了身边,那男人见是宫中娘娘家的人,也就不敢再抓了她回去,于安桃来说,您回来是帮了她。”
“她还说,等她孩子大些,也要进宫来伺候您呢。”
黄凝:“可别,就让她在母亲那里呆着吧,这里又是什么好地方,要你们都进来。”
秦嬷嬷:“我在庄子上也呆不住,那里在皇上登基之后,管事的水涨船高,很是独权,我这岁数又干不了活,他看我一直不顺眼呢。这次皇上派了人来召,也问了老奴的意思,我是乐意的,当时就决定了要回到主子身边。”
秦嬷嬷到外面去拿了敷腿的药,进屋后说:“刚拿药的时候问了她们您这腿是怎么伤的,主子啊,您怎么那么傻呢。”
黄凝:“我傻不傻的,也架不住就这命了,皇后要治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您在宫中时,是做为前太后义女的,自然是少见后宫嫔妃们的生存方式了。我几乎一辈子都呆在宫中,就算是换了朝代,但哪朝哪代的后宫都是一样的,想要活得好就得有依靠。”
秦嬷嬷一边上着药一边说:“有的依靠娘家,有的靠着莫名其妙的好人缘,有太后护着。可这宫中最可靠的还是皇上。”
黄凝扭过头去,秦嬷嬷心下叹气,知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做不到。
“今儿明明皇上在呢,您软下身骨,求个情,哪怕是装个晕,也不至于受这磋磨。”
黄凝嘴硬:“他巴不得我受罪呢,最是磋磨我的还不是他。”
秦嬷嬷摇头:“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我是看到了,有哪个逃跑过、二嫁过的妇人,还能得您这样的结果。如果不是皇上爱重您,您要不早被抛在了信城不被问询,要不为了面子,派了人到信城取了您的命。可这两样皇上都没选,他把您弄了回来,竟是连信王都没动一个手指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凝:“嬷嬷,您是怎么了,皇上拿了您什么把柄吗,要您这样为他开脱。他对我做过什么,您又不知道。”
“知道的,不过是些男欢女爱,您仔细想想,皇上从您回来后,可曾真的罚过您,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吧。”
“可我是被他强迫的,我是不愿意的。”
“主子,这话不能说,您也不该这样想,他是皇上,是您的主子。”
黄凝喃喃道:“可是,在信城的时候,我们不是这样的,王管辖的民众,可以自由进出信城,只要遵纪守法,就能在信城自由快乐的生活。我做为王妃出门,都是没有人拜的。”
“所以他护不住您,那样的人如果是普通人,他可能是个好丈夫,但作为朝廷的眼中钉全天下唯一的藩王,只讲自由连尊卑都扔了,那”
秦嬷嬷住了口,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想说,那他早晚有一天会失败,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从黄夫人那里得知的黄凝回来的经过,秦嬷嬷说:“别的不说,信王身边该是对他最忠诚的侍卫,却违背了他的意愿,帮您算计了他,放您回来了,这就是平常尊卑不分的结果。皇上就不会,皇上为太傅时,他手下人就怕他,怕且忠心,这才是对的。”
秦嬷嬷的到来,给黄凝的心撕开了一道口子,是她从来不想,逃避的问题,厉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意。
黄凝也算是经过了两段爱恋,虽然其中一个是假的,但她并不是不知情为何物之人。
厉云对她表现出的执着、欲|望、痴缠,她心底是清楚的,但在秦嬷嬷点明之前,黄凝是从不去想这些的。
她似自言自语:“你们都说皇上爱重我,可这不是爱啊,爱是包容,是宁可自己不好也要盼着对方好。是如果有一天安信走了出来,不再爱我想我,而是又爱上了别人,娶了别人,我会痛心,但我不会阻挠破坏,我会默默离开。”
秦嬷嬷叹气道:“可是主子,在有的人眼中这正是不够爱的表现啊。我活了这把岁数,可能有的事比主子看得通透一些。爱本就是自私的,排他的。有的人的爱就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就是眼中只有你,而你也只能有他。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妒火烧身,不得安宁。”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没办法理解这样的人。”黄凝打断秦嬷嬷,不愿再说。
秦嬷嬷知她此意,也不纠缠,最后只道:“都依着主子,老奴来就是伺候主子的,我还有多少年活头,就想着能多在您身边几年就多几年,秦嬷嬷总是最宠您的。”
黄凝回了头,抱住秦嬷嬷开始落泪,一边流泪一边说:“嬷嬷我疼,我膝盖疼得很,疼得我饭都不想吃,觉都要睡不好了。”
她的娇娇主子啊,本该是个被人疼被人宠的命,可惜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她爱着的时候,那位不爱,等到那位回头了,她又不在原处了。这笔糊涂账要怎样才能算清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