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合同吗?”向蕾冷不丁的在旁发问。
江同一愣,老实回答道:“签了,买断,钱进账的那一刻这些曲子此后都与我无关。”
“卖了多少?”柯顶沉默的听完前因后果,虽然心里仍然有些疙瘩,但他清楚江同也是一片孝心,不想拖累他和妻子,选择默默扛起了重担;也不枉是自己辛苦培育的苗子,在心性和才能方面都出类拔萃。
“《恰是少年》最贵,六万;其他两首打包五万。”江同不敢隐瞒,说完后又默默低下头。他知道老师的性子,肯定得骂他作贱了曲子。
果然,柯顶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训斥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还是没说出口:“你啊你啊。”他不是心疼钱,而是《恰是少年》这首歌在柯顶心里就是无价之宝——江同刚上大一时候的自作曲,曲里承载了一个少年对未来和命运的期待与壮心勃勃、当意气风发的风采,人生又哪有几次这样的际遇呢?
偏偏买歌之人唱成了儿女情长,优柔寡断,浪费内涵!
“你知道苏曦彬凭着这首单曲拿下了tv最佳编曲吗?你知道它给经纪公司创造了起码不下千万的盈利吗?”向蕾也有些痛心疾首,只不过她是站在经济利益方面去分析。
苏曦彬所属的小型企划社本就没有什么宣发力量,全靠曲子把名声打响至全国闻名,足以说明江同的制作水平。
江同卖掉之后但再也没听过这首歌,所以也不清楚到底创造了多少价值。他涩着嗓子说道:“我只知道,这十一万能让我妹妹住上京城第一人民医院,能让妈妈的右腿还有走路的希望。”
屋内其他人都沉默了。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可笑和残酷,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金钱面前不得不屈服,因为天秤的另一端,往往是你最重视之人的生命作为砝码。
“为了筹妹妹的医药费,我就开始挣起了快钱——直接按定制要求替人写歌。”中介人十分满意他的作曲水平,就帮他拉线对接有需求的歌手们。江同就像一台精贵但没灵魂的机器,麻木的、不带感情的写歌写词,换了钱就转进医院的卡里。
而他就蓬头垢面的租了个十坪小屋,把乐器、电脑机器一摆,连转身都困难。
席水芸一直握着江同的手,温柔的宽慰道:“以后你也不要自己扛了,有我们在,无论是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担。”
柯顶也抖着手,摸摸江同的头,一如往日那般厚实和温暖。
看着三人的天伦之乐,向蕾不忍打扰,悄悄的走出了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江同才从病房走出来,脚步比初见时轻快许多,眉间紧皱的细纹也摊开了不少。
“嗨。”向蕾拦住他。
“我以为你先离开了。”江同惊讶的说道。他在柯顶和席水芸面前像个小孩般,把这段时间的心酸和委屈全数吐露,觉得心中阴霾挥去不少,完全不记得还有向蕾这号人物在旁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同想了想,苦笑了一声:“老师让我不要再糟蹋作品了,他想试着向学校申请相关的额补贴或者发起募捐,实在填不上窟窿的话,介绍正规的工作室让我写个歌挣钱,不能搞代笔和买断这些歪门邪路。”
其实一开始柯顶和席水芸提出先拿出他们的积蓄救急,被江同严肃的拒绝了——他虽然账户只有几十块钱,但妈妈和妹妹预存的医院就诊卡里有二十来万,足够支撑一段时间,只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配型成功的骨髓移植手术和后续的康复治疗,他必须得马不停蹄的攒钱。
向蕾琢磨着应该如何说服江同和她联手,忽地眼尖的看到对方挽起袖子那儿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红紫的淤青:“你手怎么了?”
“害,”他不好意思的扯平袖子:“被狗咬了一口。原来合作过的一客户,前几天让我帮做首新歌,做好了要交货的时候非要我当面拿给她,没想到刚到地就被绑起来蒙着头打了一顿,u盘也被抢走了。”
他原来还对方写过好几首歌,听说反响还不错,所以再合作的时候他没起什么戒心。江同本来就在黑市做代笔的买卖,更不可能签合同或者去公证,加上找不到祸首,他只好自己消化这个哑巴亏。
“打你的人有给钱你吗?”
“没。对方只让我做一半的活儿,但随便让我出价。当时我以为心心马上可以动手术了,就贪心开了个二十万,对方居然没跟我讨价还价,直接应了下来;我也很用心的编了另一半的曲子,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现在想来,对方从最开始就抱着要抢的想法,仗着江同的身份不见光,没处维权。
听到这,向蕾很清楚这个不讲商业良心还雇黑出拳的人是谁了。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战友。”她朝江同伸出手:“要不要和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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