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书脱口而出的话,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凝固。
周静语紧紧捏着手中的那份资料,骆云书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戳进了本就绷到极限的她的神经。
她和程吴升签署的合同应该是隐秘且无人知晓的,而且她也从来不怕大众曝光她和程吴升的关系。他们之间,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是交往罢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既然从未害怕,又何惧与他一起出席某些上流圈内的公开场合。
可是,这份资料却清楚明白的显示着,她和程吴升之间属于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单纯的美色与金钱的交易,没有感情基础,只有利益牵扯,如果曝光出去,她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和退路了。
周静语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这份资料,就像最后的遮羞布,把她所有丑陋恶心的一面,暴露在了骆云书的眼前。
她自始至终都知道骆云书对她有想法,可是,她也知道,骆云书有着不明原因的想要爱护和保护她的念头。那种特殊的情感,困着骆云书,让他想靠近却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舍不得碰触。好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最珍贵美好的东西碰碎了一般,无比的珍惜。
周静语不懂骆云书,可同时,她又舍不得这个能让她不劳而获的机会。没有人不想走捷径,可偏偏,这份资料全是事实。
是谁不好,为什么拿到资料的这个人是骆云书?
“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真的吗?”骆云书声音喑哑的开口,再次问了一遍。
周静语红着眼眶,手里愈加用力的死死攥着那叠资料,她慢慢勾唇冷笑着说道:“资料上写的还不够清楚吗?怎么,你是一定要听我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婊子才满意?”
听见这样的话,看着面前心上人如此陌生的模样,骆云书握紧了拳头,连指甲掐在了肉里都不觉得疼。
话说出口后,周静语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把帽子口罩全部摘下丢在地上。没了伪装和束缚之后,她抬头看向骆云书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你不开心?”
“开心?”骆云书强忍着内心的怒意,满脸痛苦的说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想要你否认,想让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陷害你的证据,想要你开心快乐的生活着,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资源和名利,出卖你自己。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出卖自己?”周静语不复温柔假象的面孔上,讥讽的表情一览无遗的浮现在她的脸上,“这个圈子里又有谁是干干净净的?别人都可以,我又为什么不行?凭什么我就要低声下气的被人奚落嘲讽,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出道即巅峰,能跟着一位不缺资源和人脉的金牌经纪人?”
“可你也不能……”骆云书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温柔恬静一心努力不怕艰辛的你了,从你决定放弃自己开始,你就不再是你了。你让我感到痛苦,也只剩下痛苦。”
周静语闻言却没忍住笑了起来,“痛苦?别惺惺作态了,你痛苦的难道不是因为‘没得到’?不过是你大男子主义做祟,你觉得我脏了,不配了,不是你心里幻想的那个人罢了。可是,我就是我啊,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我,而是不论我做了什么,都认可我的我。然而,在没了那层假象之后,你失望了,你痛苦了,你受不了了。”
“不。”骆云书摇头,“我只是发现,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你。你的温柔是假的吗?或者说,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选择视而不见的时候,那时的你,究竟是在欲擒故纵,还是在没有更好的目标之前,我只配当个备胎?”
“是啊,你只配当备胎。你不能给我更多的资源,也不能让我成为电影女一号,你看似光鲜亮丽却无权无势。除了你那莫名其妙的喜欢给予了我些许帮助,你还能给我什么呢?你知道的吧,喜欢是多么廉价的感情啊,你问问你。你配吗?”周静语依旧红着眼框在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配。”骆云书低声自嘲的笑了,“所以你选择爬上老男人的床,当可以被人任意玩弄的荡妇?”
‘啪’的一声响,周静语伸手给了骆云书一巴掌。
被猛然打偏过头的骆云书,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姿势,狠狠咬着牙关闭上了双眼。
手掌处火辣辣的疼痛周静语没有在意,她在打了骆云书一巴掌之后还嫌不够,便抬起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叠文件狠狠的抡向他,边打边带着怒意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个老男人都比不过,不嫌丢人?我看不上你,所以你不配。你说我是荡妇,可你连碰我的资格都没有。你可真失败啊,骆云书。”
骆云书紧握着拳头一动不动的任由周静语拍打,听着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心中白月光的形象逐渐开始坍塌。脑海中尖锐的疼痛也仿佛犹如实质,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让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挡住了持续向他挥过来的动作。
被抓住手腕的周静语挣不开对方的束缚,手中捏着的那叠文件因为肆意挥打有些松散了,所以当骆云书拽着周静语的手腕往外随意的一扯时,她突然一个手软,原本紧紧攥着的文件,就这么因为一个推搡而如同雪花飘落般,散了一地。
周静语没想过骆云书会还手,即便他只是挡住了她的攻击,顺便挥开而已。
“那就这样,散了吧。”从骆云书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轻飘飘的就像一阵风,伴着纸张落地的声音,落下了。
但是,几个字听在周静语的耳中,却如同惊雷,打了她一个措不及防。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话刚落,骆云书就准备离开。
然而,周静语却猛然拽住了骆云书的前襟,慌乱无措道:“你说什么?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走。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下你了,你帮我,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骆云书,你不是喜欢我吗?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答应你,什么都可以,我的身体、我的心,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周静语带着哭腔的语气,和她眼角划落的眼泪,却再也勾不起骆云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听之看之任之,没有任何回应。
骆云书的沉默,让哭泣着的周静语情绪更加崩溃,她大声尖叫着冲着骆云书吼道:“说话,骆云书你说话啊,你不是想要我吗?我给你便是。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骆云书再次闭上双眼,他不想听也不想看。为什么即便是到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还在想着要和他提条件。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过,或许,是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周静语的哭声和骆云书的沉默,在这个看似偏僻的地方相互拉扯,似乎没有停歇的尽头。
这一幕‘停顿’的时间太长,长到某些人忍不住直接从藏身的地方蹿了出去。
狗仔们的嗅觉永远是灵敏的,在周静语看似没有人盯梢她的时候,真正的狗仔永远都比正常记者有着更强大的毅力,他们蹲守的能力无孔不入,甚至堪比某些影片里的探警,在非常隐秘的角落,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