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稚和李缄在山崖前站了有一会,直到绚烂的夕阳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月亮高悬于天际,映下清冷的光。
四下里一片寂静,陈禁几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一丁点动静。
云稚往主殿方向看了眼,只瞧见昏暗一片,连丁点的烛光都没见:“这是都休息了?”
“嗯,山里生活简单,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李缄跟着看了一眼,略思索,回过视线看着云稚,“你饿了?”
夜色里,这人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
云稚对上那双眼睛愣了一瞬,才点头如实回答:“是有点……”
观里是有斋饭,也不介意外客共用,只是时间固定,不会因任何原因更改——几位道长毕竟不是俗人。
而今天的最后一顿斋饭,在他们进了观里梳洗休整的时候便已结束。
纵使入了夏之后就一直不太有食欲,颠簸了一天拖到这个时候,也确实是饿了。
“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李缄转了视线,指了个方向,“院子里单独建了个小厨房,去看看?”
说完借着头顶的月光,小心翼翼地迈过菜地的田垄,向外走去。
云稚看着他的背影,脚步未动,有一瞬的犹豫。
长到这么大,他去过许多地方,会做许多事,却几乎没进过厨房——连小时候练武饿了去厨房偷吃的,他都是在门外望风的那个。
倒不是坚持什么「君子远庖厨」,只不过小时候在府里,长大了在军中,一日三餐皆有人准备,也就从没有过下厨的心思。
自然也就什么都不会。
李缄兀自向前走了几步,察觉到云稚的迟疑:“怎么了?”
“不然等陈禁他们回来?”云稚摸了摸鼻子,坦诚道,“我可能连锅水都烧不开。”
李缄笑了起来:“有我呢……”
云稚这才想起这人的成长经历,刚要放心下来,目光落到李缄脸上,随即又想到:“你还病着呢。”
“山里凉快,已经好多了……”李缄说,“不过要是继续饿下去就不好说了。”
“那好……”云稚想了想,干脆点头,“你可以教我,我来做。”
他说这话的时候信心满满,只想着自己先前虽然一窍不通,但话总能听明白,李缄说什么就照做什么,简单做些果腹的吃食应该也不至于太费劲。
然后就愣在了面案前,对着小半袋面粉不知要从何下手。
一进门就被云稚安置在门口矮凳上休息的李缄看了他一会,笑着起身:“还是我来吧!”
云稚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面粉,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向旁侧了几步,让出了面案前的位置。
李缄挽了衣袖,先去洗了手,之后站到面案前,舀面加水一气呵成。
云稚的视线不自觉地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稍停留了一瞬,再抬眼时,面粉便已成了面团。
“这观里条件有限,今日时候又晚了,很多东西都找不到……”李缄一边揉面一边道,“只能简单做个素面将就一下。”
“我有些时候是看起来有点矫情,可不包括吃食上,这么多年行军打仗总有吃不着饭的时候,能有块干粮就不错了……”云稚凑近了有些好奇地看着李缄手上的动作,“况且,我觉得你做的素面也会好吃。”
“我也只会做这些简单的东西,李贵自己不会做饭,我也无处可学……”李缄说着摇了摇头,“好吃算不上,果腹没问题。”
云稚抬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那个李贵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家怎么安排了这么个人抚养你?”
“我小时候听他喝醉了提起过,他以前是李徊手下的一个亲兵。因为在战场上救李徊才断了条腿,之后就到了李府当家仆,每日好吃好喝好酒地养了两年。
李徊那个人你也打过交道,他从不在无用的人和事上耗费太多,正好那时候郑夫人要把我送走,就选了李贵……”李缄说到这儿,轻笑了一声,“起初的时候还给他拿了些银钱,之后李家就恨不得从未有过我这么个存在,自然是不闻不问,也不许李贵再回李府。
李贵原本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正好,突然就被扔到那么个小村子里自食其力……他就觉得都是我的错。”
云稚皱起眉:“他还真是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你那时候才多大……”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很多事一头雾水,却清楚地知道,我没做错过任何事。李贵没了好日子是因为他本就是李徊的弃子,说是他抚养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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