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用词。”姜照月面无表情地戳了戳宋渐明。
宋渐明拖着椅子离她更远了些,“我就是一个东海的鲛人,哪里懂人间的诗情画意。”
“看来姐姐还是和三皇子殿下聊得来,我站在路边看了你们一下午。”
宋渐明用力地扒拉了几下自己的银发,玉冠落怀,满头银发恍若星尘散落肩头。
“你看,我下午还淋雨呢。”
“爹爹好可怜,茵茵给爹爹吹吹。”茵茵扔下手中的烧鸡,十分心疼地看着宋渐明,“娘亲怎么可以因为三皇子就忘记了爹爹呢?”
茵茵想起了温温柔柔的裴瑜,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三皇子也很好……”
这话被耳朵灵敏的宋渐明听见了,他面上神色未变,手底下却是偷偷绕过桌子塞给了茵茵一块金叶子。
小丫头立刻便改变了口风,皱着脸控诉着姜照月,“爹爹一个人在东海无依无靠的,娘怎么可以不管他呢?”
“话本里,都说这样的人是负心汉!”
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声讨她的大会?
“负心汉说的是男子知不知道?”姜照月一把夺过茵茵的鸡腿,捏着她的鼻子警告她不准再多说话。
谁知这小丫头仿佛打定了主意要站在宋渐明这一侧似的,当下又继续反驳她,“那娘亲就是负心女!”
姜照月语塞,她抬眼偷偷看了宋渐明一眼。
“你真等了一下午啊?”
宋渐明轻轻点了点头,“雨很大,我也没有地方可以避雨。”
“我去找裴瑜是有正事。”姜照月觉得这么说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她思考了一会,又说:“也不是我找他,是偶遇。”
两番说辞似乎有些大相庭径。
茵茵吐着舌头看着她,明显在用眼神质问她这样的说辞她自己信不信。
姜照月又将目光投向宋渐明,却见宋渐明已经是双眸含水,好似被抛弃一般。
“怪我,怪我,都怪我。”
“不过,你如今找到了族人,日后在这世间也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话说出来姜照月心里头还有些闷闷的,就好像她和宋渐明之间有什么枢纽断了一般。
当初她能够发自内心的接受宋渐明,就是因为他干净纯粹不染纤尘。
其实姜照月心里一直有一个最邪恶的原因没有说出来。
她肯接纳宋渐明是因为,当时的宋渐明,完全属于她。
他的姓名是她取的,甚至他的人形也是完全由她缔造。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将宋渐明视作了归属物。
东海的真相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姜照月也更加认识的,宋渐明并非是会永远呆在她身边一辈子的小灵兽。
鲛人可活千万年,而她作为人类只有须臾百年寿命。
她又怎么忍心让宋渐明只陪她享受这短短百年时光呢?
“原先以为见了同族心中定然不甚欢喜,可唯有去了才知道。”
宋渐明声音低哑,干净的瞳孔里隐隐有流光闪过,勾的姜照月不自觉在其中沉醉。
“唯有去了才知道,我更想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