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姜照月下意识蹲在草丛里,却见那男子也不转身,看上去不像要抓她的样子。
“我名裴瑜,因受伤来此灵泉滋养,冒犯了姑娘。”
裴瑜背对着姜照月,他不动声色地将解了一半的衣裳又重新系好。
深夜前来,本就是不愿意叨扰他人。谁曾想,居然还是遇见了人。
不过,能进入到这儿的,应该是姜家的人吧?
果不其然,裴瑜系好最后一粒扣子,便听对面喊道:“我是姜家的小姐。”
果然如此。
他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却让姜照月慌了神,他再起身,却发现对面早已没了人影。
想来是偷偷溜进来泡灵泉的。
裴瑜摇摇头,轻轻踏上光滑平整的玉台。随着他的起身,这玉台被迸上许多水花。他月白色的衣袍轻轻一挥,结界便立刻被开出了一个小口。
他不沾染一丝灰尘的墨履刚一踏上松软的土地,就感受到脚下不平的触感。
裴瑜蹲下身子,伸出手,却摸到了两块金子。
他想到刚刚那个落荒而逃的姑娘,复又笑着摇了摇头,将金子揣在了怀里。
而另一边姜照月假装跑了出去,实际上却是绕了个弯又回到了宋渐明的身边。
只是她如何都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再回去就发现一汪清水已经尽数被染成了黑色。
宋渐明感觉自己浑身都很冷,是寒彻入骨的阴冷。
他无法感知耳畔的风和雨,唯有这刺骨的冷仿佛深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一般。
他是不畏寒的。
可他畏惧孤独。
数千年被囚禁在东海之中,那里的森森寒气侵入他的骨血。
仿佛剧毒的蚊虫一寸寸地撕咬着他。
花鸟鱼虫,他未曾见过,东海深处寂静的仿佛万物都死去了一般。
他的世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死亡于他而言其实并不可怕,最煎熬的却是他在东海的那段日子。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一分一秒流逝的日子。
“我是谁?”
只要他问出这个问题,身边必然会有无数亡灵孤魂涌入爬上他的肩头。他们面目可憎,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您是我们东海的王啊。”
东海的王?
宋渐明扯了扯唇角,“帮助你们复兴鲛人的工具吗?”
远处一团团黑雾中似乎有了幻化,宋渐明惊诧地发现自己好像从里头若有若无看见个人影来。
“你想看见这世界吗你想在这世间独立游走吗?你想拥有无上的力量吗?”
阴冷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随着他声音的传来,宋渐明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更加深了。
然而他不说话,只咬着唇强行抵抗着。
“无论如何,我也有权利知道一切对吗?”
血腥在口中蔓延,宋渐明舌尖紧紧抵着上颚,在他看不见的额心处,迸发的红光照耀的他整个脸庞妖冶而神秘。
他感觉有人点了点他的额头,然后那股压制的力量瞬间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