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从那以后,一切渐渐成了习惯,每当裴秀锦亲手下厨,必定会有寒青的一份。
每当她与丫鬟们裁制新衣,也必定要给寒青做上几件。
而每当她外出,寒青也必定亲自相随,不叫她有一点危险。
起初到达冀州之时,裴秀锦乃是以商贾寡妇自居,因着外来户的身份,很容易引了旁人注意。
她年轻貌美,寒青亦是一表人才,二人又是年纪相当,渐渐地,府里府外,难免有些流言传出。
这日晚间,寒青照例练完晩功,正要到院中打水沐浴,不经意间,听见门房处传来说话声。
此时夜已深,府中大部分人都该睡了,唯有门房上的几个小厮要看守门户,夜里需当值。
夜间值守,说说话倒也无妨,只是,寒青从那些声音里听出来了酒意。
他一路走去,果然瞧见门房窗户大开,有两个小厮正在喝酒,还时不时说些荤笑话,十分得意忘形。
饮酒容易叫人迟钝,府里命令禁止当值期间饮酒,寒青自是当即喝止。
谁料那两个小厮已经喝大,一时酒壮怂人胆,竟与他顶撞起来。
寒青未与其多说,只卸了二人的下巴,叫二人安静闭了嘴,第二日一早,又禀报了裴秀锦。
当初来到冀州,除过母子俩及寒青,以及后来裴秀锦托妹妹从京城带出来的贴身丫鬟青竹,便没有别人了,府里现有的下人们,都是来此以后另外招的。
本就没什么主仆情分,起了异心之人,更是不能用,裴秀锦便将这二人给打发走了。
没过几日后的一个午后,裴秀锦正要去库房,路过花园中,听见有人在说话。
“你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多喝了几口酒?放了我田儿一码,我田儿下回不再犯了就是,非得要捅到主子面前,显得他多厉害似的!”
——前几日打发走的那两个小厮,其中有一个叫李二田,其母李王氏也在府中打杂,听这语气,说话的似乎正是这李二田的娘李王氏。
这李王氏话中抱怨的,无疑就是寒青了。
而这李王氏说完,又有人附和道,“你还看不出来,人家这是当成自己的事,自然要上心些。”
却听李王氏呸了一声,道,“还自家的产业,他也配!不过同咱们一样,也是替主子当差的……”
话未说完,却被对方笑道,“你知道个什么!人家同主子……可非我们可比!”
话到此,跟在裴秀锦身边的青竹已经一顿。
却听那李王氏急忙道,“真的假的?”
另一人哼笑,“不然他一个大小伙子,模样又不差,为何迟迟不娶妻?未准早已经与主子……”
“闭嘴!”
青竹再也听不下去,立时呵斥道,“平白无故嚼舌根,还敢嚼到主子身上了!”
说闲话的吓了一跳,急忙从树荫里探头来看,见到竟是裴秀锦,立时吓的面无血色。
裴秀锦也看清了,原来果然是李王氏不假,而与她说闲话的那个,是厨房里帮厨的夏婆子。
“请夫人开,开开恩……”
李王氏已经开始结巴起来。
夏婆子却暗暗捅了她一下,又与青竹笑道,“青竹姑娘大约听错了,我们说得别人家的事儿,哪里敢编排主子?”
青竹冷笑,“你编排的是谁自个儿心里清楚,拿着主子给的月钱干这种缺德的事儿,也不怕烂舌根子。”
好歹是当初魏王府里的大丫鬟,什么人没见过,岂会被这种奸诈老婆子唬住。
话音落下,夏婆子还想狡辩,却被裴秀锦抬手止住。
“行了,”
她淡声吩咐青竹道,“平白浪费唇舌,给她们结了月钱,打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