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阵法已破,那背后之人定也遭到了反噬。”裴姝道,“只是这反噬怕是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非但如此,按照那人的歹毒心思,怕是会更加丧心病狂。
玄悟也明白这个道理,沉思片刻道:“贫僧会向师门传信说明这件事。”
他的师门便是人间界最出名的佛寺——灵山寺。
裴姝笑了笑,随手收起了手中的石头。
“大师,你说,人与魔有什么不同?”
说着,她便又伸出了手,掌心朝上,接住了那些轻轻飘落的雪花。雪花很轻很薄,遇上温热的掌心,很快便融化了,成了几滴冰凉的水。
“就像是这雪和水,又有什么不同?”
“裴姑娘说得是,雪会化成水,而水也能成为雪。”须臾,俊俏的小和尚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有人能杀人,也有魔能救人。他们……并无不同。”
“谢道长是魔也是人。是贫僧狭隘了。”
“慈悲是什么?”
青衣和尚闭上眼再次念了一声佛,“贫僧欲为谢道长念一场往生经。”
说着,他便当即席地而坐,开始念起了经文来。
裴姝轻轻半握住手,那些雪花化成的水便慢慢的流了出来,滴在地上,没多久便慢慢的又化为了冰。
她问玄悟慈悲是什么,可又是否清楚自己的路在哪里?
“哎呀,快擦干!”冰凉的手上忽然被一张小手帕包住,一双小小的手粗鲁的擦着上面的冰水,边念叨着,“你是不是傻呀,这么冷的天,你接雪干什么?手都冻红了。”
他这般说着,却不知自己的小脸也冻得红红的。
也不知怎得,天气忽然就冷了下来。
便是裴姝身体康健,也不由感到了一丝冷意。只是习武之人,自是不惧这些严寒,更别说,她还经历过比这更冷得日子。
小豆芽脸上红红的,是冻的,也是热的。
没了死亡的阴影,一堆小孩儿都玩疯了,一个个都小脸绯红,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
“你不玩了?”裴姝问道。
小豆芽为她擦干了手,收起了自己的小手帕,闻言,哼了一声道:“幼稚!我才不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呢!”
话虽如此,但他一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朝那边看去。
只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是忍住了,没去。
“对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龙凛?”小豆芽皱着眉头,“他跑到哪里去了?不会去偷懒了吧!”
说到这儿,小豆芽可不满,“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仆人怎么能不跟在主人身后呢!
“你这个主人这么凶,说不定,他受不了,就走了呢。”裴姝笑道,“免得再受你的气。”
“我哪里凶了!我都没有让他干很多活……”小豆芽说着说着,有点不确定的道,“他不会真走了吧?怎么可以这样啊,他的债还没还清呢!”
“而且……走之前,怎么都不说一声。”
这一句,他说得很轻。大眼睛里似乎有失落闪过。
直到生病的百姓、驻守的衙役们一个个都离开了青云观,直到天色又暗了下去,龙凛都没有回来。
小豆芽已经朝门口看了好多次了,可每一次,都没有看到那个白衣青年。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所以,他真走了啊。”
院子里,小豆芽坐在小石凳上,撑着下巴,不满的嘟囔着,“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还不讲义气,哼。”
今夜,本该是大年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