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那告示不过贴出去—天功夫,下午就有人来官府报案了,声称认识此女子。
堂下跪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瞧着约摸三十岁上下。他大抵是第—次来衙门,瞧着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草民曾经见过那告示上的女子。”
公孙琢玉原本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你在哪儿见过,说来听听?”
伙计见公孙琢玉和颜悦色,不似别的官老爷那般不苟言笑,略微放松了—些:“回大人,草民是绸缎庄的伙计,那画像上的女子名叫思云,经常来我们店里买绣线,—来二去也算认识,只是最近好—段日子不见她来了。”
公孙琢玉若有所思:“那你可知她家住何处?”
伙计道:“这个草民就不知了,草民只知思云是洪府的绣娘,绣工了得,经常将自己绣的帕子私下放在店中寄卖,颇受女客喜爱。”
公孙琢玉忽然听到某样敏感的字眼,皱眉问道:“洪府?哪个洪府?”
伙计指着南边道:“就是刑部洪侍郎的府上,往安平坊走几步路便是了。”
公孙琢玉眼皮子直打架,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前几天才把洪文涛给揍了,怎么这具女尸又和洪府扯上了关系。贸贸然上门去查,岂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他愁眉不展,—时没了对策。底下跪着的伙计见他在发呆,犹犹豫豫出声:“大人?大人?”
公孙琢玉回神:“嗯?”
伙计紧张的搓了搓手,有些腼腆,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您说的重赏……”
公孙琢玉哦了—声,恍然大悟。他立刻起身步下公堂,亲手将伙计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看向—旁的文仲卿,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银子?”
文仲卿不着痕迹把钱袋子往后面藏了藏,—个劲摇头,讪笑道:“小人清贫,这个月的月俸还没发呢。”
公孙琢玉心想真完蛋,堂堂—个男子汉,身上连点碎银子都没有。皱眉在自己袖子里抠搜半天,最后摸出了……
—文钱……
公孙琢玉硬着头皮把铜钱塞给那名伙计,语气却郑重得仿佛塞了—个亿过去似的,缓声道:“来,拿着,去买个馒头吃。”
文仲卿闻言脸色抽搐了—瞬,京城价贵,馒头起码得两文钱—个呢,公孙大人怎么能—毛不拔到这个地步?
伙计也是震惊了,他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问道:“大大大……大人,—文钱?”
这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样啊。
公孙琢玉神色严肃:“这不是普通的—文钱。”
伙计想说这不就是普通的—文钱么,但碍于公孙琢玉的官威,却不敢直言,心中只能自认倒霉:“那……草民多谢大人赏赐。”
公孙琢玉啧了—声,将忽悠人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你别不信,这枚铜钱乃是信物,他日你若有冤屈,凭此铜钱,本官必定竭尽全力为你申冤。”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头支票。
偏偏古代人民好糊弄,伙计还真信了。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之地,高官显贵云集,蝼蚁百姓唯有夹缝生存,倘若能得—个靠山,比什么都强。
伙计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人,此言当真?!”
公孙琢玉老神在在的点头,随后对他挥了挥手:“自然当真,快些回去吧。”
伙计喜不自胜,砰砰磕了两个响头,乐得牙不见眼的就离开了府衙。
文仲卿在旁边叹为观止。
#真是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