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琢玉瞪了他一眼:“再不去就换你来验尸!”
文仲卿不敢多耽误,立刻命人取来了仵作验尸的家伙什。一堆衙役围在旁边,亲眼见着公孙琢玉带上布手套,然后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摆弄着尸体。
公孙琢玉摸了摸女尸的后脑,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最后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命人举着灯烛一看,这才发现端倪。
公孙琢玉拨开女尸的头发,用镊子一番操作,只听当啷一声轻响,竟是从后颈拔了根钢钉出来,女子的头也终于不再僵直仰着,微微垂了些许,只是嘴巴依旧大张着。
众人见状心下一阵骇然,什么人如此恶毒,手段也太凶残了些。
公孙琢玉忍着不适,继续查看,最后在尸体四肢关节处都发现了钉子,只是死亡时间太久,钉子拔出后已经不太能掰回正常的姿势。
文仲卿在旁边做笔录,又害怕又好奇:“大人,这女子是如何死的?”
公孙琢玉按了按女子的胸腹,硬邦邦的鼓胀:“可能是被灌入蜡油,活生生烫死的。”
他试图将女子嘴里的蜡块掏出来,但一想可能会撕裂嘴部伤口,便放弃了。
公孙琢玉对文仲卿道:“你明日将这女子的画像贴出去,先查查她的身份,天色不早,各回各家吧,明天再继续查。”
语罢三两下扯掉手套,跑到后院井中打水洗手去了。众人一见外间黑沉的天色,也是心里直打怵,三三两两结伴,逃命似的离开了府衙。
文仲卿被迫留在这里画像。他硬着头皮看了眼那尸体,又惨不忍睹的偏过了头,哆哆嗦嗦从案堂上抽出宣纸,提笔蘸墨。对着那女子看一眼,画一笔,看一眼,画一笔。
而这边,洪侍郎刚刚从皇宫出来,骤然听闻公孙琢玉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捉了去,面色当即一变,坐上马车吩咐家仆速速赶往京兆府,谁曾想半路就被人截住了。
车夫急急勒住缰绳,吁了一声,见前方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下意识看向车帘里面:“老爷,前方路堵住了。”
洪侍郎眉头紧皱,心中记挂着洪文涛,语气焦急不耐起来:“叫他速速让开。”
车夫支支吾吾:“老爷,好似是京律司的吴副使……”
吴越身为京律司副使,常常四处行走,一张脸还算有些辨识度。他此刻抱剑坐在车辕上,一双漆黑的眼盯着车夫,神情古井无波。
“哗——”
洪侍郎一听京律司三字,猛的掀起了帘子,他抬眼定睛一看,却见对面马车上驾车的正是吴越,心头不禁一咯噔。
吴越乃杜陵春亲信,他此时坐在外间驾车,那么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洪侍郎略微扬高了声音问道:“敢问可是杜司公?”
话音落下,却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洪侍郎见状犹豫一瞬,只能硬着头皮下了马车,一路小跑至对方的马车前,隔着帘子拱手,陪笑问道:“敢问可是杜司公?”
马车终于有了动静。但见那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挑起,露出一张略显阴柔面孔来,赫然是杜陵春。他淡淡阖目,听不出情绪的打了声招呼:“洪大人,好巧,这是上哪儿去?”
洪侍郎一时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闻言含糊答道:“有些急事,要去京兆府一趟。”
杜陵春恍然,继而追问道:“什么急事?”
能在官场混上高位的都是人精。洪侍郎心想那公孙琢玉是杜陵春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方今日在此拦截,莫不是为了替他撑腰?隐隐有些吃不准,只能笑道:“犬子无状,犯了官司,特赶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