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惊恐的人头在地上滚动。
地上是腥味浓重的惨烈污渍,其余人跪在地上不住叩首,慌忙解释道:“大人,那恶人谷只是外界杜撰出来的地方,哪里会真有一群大恶人挤在谷里做邻居,不信您大可去看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小白把这群人都打死了。
最后一人生前愤怒喊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们又何必再问!蛮不讲理!”
“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只是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骗我的可能性,所以你们都得死。”
小白认为自己很善良,让人临死前得以瞑目,但不知为什么那人死后面容更狰狞了。
她突然显得很惆怅,然后对伊曳说:“你知道吗?在这种地方若是做人不谨慎一些,那么全身上下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抢得一干二净,从财物到穿的衣服,从牙齿到手指,还有头发、肝脏……就连骨头都是有用的。”
小白说这话时很认真,就好像她经历过这些一样,可明明从来都没有人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伊曳不会计较这些,他只是安静注视着女郎,然后轻轻道:“主人,我在。”
于是她笑了起来,摸了摸人偶的脑袋:“但人类是很坚强的生物,尤其是当他们心怀执念时,哪怕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要走到终点,接着——”
最残忍的事情出现了,终点从来都不存在。
小白来到了传说中的恶人谷。
这里是一片铺满了白骨和尸骸的罪恶之地,从来都没有什么恶人居住在这儿,只有恶人把残缺的尸体运到这儿丢掉,而这些被丢弃的尸体中又藏着更多的恶人。
像这样的地方月门道还有不少,就像化蛮府一样,在一个恶人遍地的地方想要维持表面上的治安,总得有一个合适的地处存放尸体。
一开始是丢在这个深坑,后来尸体越来越多,养活了不少生命,逐渐变成了让世人害怕的恶人谷。
小白俯身摘下尸骨中生长出的黑色小花。
这是只有在恶人谷才会盛开的花朵,有一个简单易懂的名字,叫做恶之花,传说中这种花剧毒无比,触之即死,是极其罕见不需要添加其他毒物就可以放倒活物的毒花。
年轻人就是为了采摘这些花才会来到这里,因为他没有把握去了东海之后能活着回来,那儿实在太危险,要是没有办法把守护长生岛的家伙杀掉,那么他只会像之前几次一样死相凄惨。
“长生、长生不老——”
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自尸骨山中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长&039;枪,一道道身影自周围浮现,他们眼含恨意,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恐惧聚集在了周边。
恶之花还有另一重意思,因为花的毒性极烈,不仅是触碰,只要在周围待久一些身体就会麻痹,那这时潜伏已久的恶人们就会出现,开始狩猎落入陷阱的猎物。
之所以不摘取恶之花制成毒物,是因为此花只要离开了尸堆就会迅速枯萎凋零,仿佛生来就只能生长在恶意滋生的地方,没有了尸骨的滋补就会极速衰败。
所以“恶人谷”,实际上是一处天然的陷阱。
不断将试图除魔卫道的家伙骗来,接着再让他成为肥料滋补着恶之花,诱骗更多的猎物。
这月门道的恶人哪里只会待在所谓的恶人谷呢?他们都是群豺狼虎豹,四处游走,狩猎着所有能被归为猎物的家伙,但是在道上混久了就必须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谁能够成为永远的狩猎者。
“冲啊!趁着她现在中毒!”
“她的随从已经被我们绊住了,到了我们的地盘就算是修罗也得跪下!”
赤芒逐渐吞噬了纯净的碧眸。
她看不见别人的身影、她听不见别人的惨叫,血花绽放在皑皑尸骨山上,最后染红这片世界。
直到最后,只余下那一朵朵恶之花,迎风舒展花瓣,隐隐可见中央是一张张似哭似笑的鬼面。
小白杀了七天。
整整七天没有任何停歇,不眠不休。
一人屠一城。
直到最后剩下的人连逃亡的勇气都丧失了,他们颤抖着身体丢下了兵刃,放弃了所有害人的心思,埋葬了不甘和反骨,匍匐在地上。
“她是地狱来的鬼神。”
“猩红的风席卷了一切,清扫了所有阻碍她前行的东西。”
直至她坐在累累尸山上,全身上下都被血侵染,一直都有更新鲜的赤红洗去原先的深褐,到了最后她完全化作了赤红的修罗,据说逃过这一劫的人此后开始畏惧红色,纷纷患上了晕血症。
七天七夜之后,她仿佛终于感到疲累,静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但是已经没有人再敢去试探了,也没有活人敢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而随着细微的呼气声,又叫人知道她还活着,只不过她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