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刘承宗拿着架子,不接受陈奇璜的书信。
实在是陈奇璜送这封信的时候,刘承宗已经离开西安府了。
随着两个野战旅整编完成,城内的陈奇瑜也无可奈何地与元帅府合作,着手对城内富户进行抄家。
刘狮子对西安府彻底放心了。
他很清楚,整个陕西,对元帅府威胁最大的并不是陈奇瑜,而是大明五省总督这个官位。
这是此次东征,元帅军首先要处理的问题之一,优先级仅次于明军在陕西的重兵集团。
这一官职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不把他围死在西安府城,阻断其向外传达命令的可能,刘狮子睡不安
稳。
毕竟组织这场战役,打的就是个重点突破,而非全线推进,这必然导致战役结束后,陕西仍有遍地独立兵头和地方官。
人家没有跟元帅军做对的本事,但阳奉阴违甚至各安其民的本事大得很。
没有五省总督把他们整合到一块,就都是小问题,可如果陈奇瑜能与外界联系,翻天很难,但蛊惑兵头官吏恶心刘狮子太简单了。
在陈奇瑜抄家之前,他是五省总督,但在这之后,他就只是个有些文韬武略的官员而已。
自己都把脊梁骨打折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 所以刘承宗干脆把围城的事交给任权儿和高应登,自己带了俩营回老家祭祖去了。
刘狮子前脚离开西安府地界,陈奇璜后脚把信送出来,收信的任权儿自然不会将实情托出,只说他们不配跟大元帅通信。
但任权儿心里愿意配合陈奇瑜。
因为他很清楚,刘承宗前往延安府,并不仅仅是为了祭祖,更多的还是为收降庆阳府。
庆阳府在知府鞠思让的治理下,如同乱世中的桃花源。
对这种人,刘承宗都没啥好办法。
毕竟他精心打造的元帅军,铁盘子是义军。
这里的义军不是农民军,而是既有民军也有边军,这些人的共同点谈不上理想,至多是有接近的价值观。
就是我要活命,如果有能力,也帮别人活命。
从建军之初,他们对敌我的划分就比较模糊,参照的不是势力,而是行为。
所以既打流寇也打官军。
长此以往,使这支军队在民不聊生的土地上横行无忌,针对贪官污吏、作乱军队与为富不仁的土豪地主,拥有极高的士气加成。
哪怕碰上难得的清官,也无所谓,反正这世道想做好事,运气、能力、理想缺一不可。
可是一旦碰上跟他们一样的人,厌战。
这就好像两支并肩作战的民军突然爆发火并,绝大多数士兵都会厌战。
这种由上而下形成的特质,也直接导致了眼下陕西名义属于元帅府,实际遍地独立兵头和独立官员的现象。
只要一个人有能力干人事,同时还无意攻击刘承宗,元帅军对他们就只会存在好感,而不会产生敌意。
虽然上上下下全是莽撞人,但不坏,讲道理。
不过这个年代,陕西的官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保全一隅。
毕竟你不出问题,别人还出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