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用我遣人守着你这里。”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寒音。
杨婉的手僵了僵,却没有抬头。
“不用,张大人。”
张洛撇刀蹲下身,“烧的是什么书。”
“《诗律正通》,滁山书院的几个学生编撰的。”
张洛低头看着纸灰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刻书。”
杨婉抬头笑了笑,“我以前最想做的就是刻书这一行。”
一个女子说自己想做书刻一行,他下意识地想要批驳她的狂妄,但话到口边,却又收住了,反而问了一句:“为何。”
杨婉有些无奈地笑笑,“因为自己的写东西离经叛道,总是刊刻不了。如今我可以有我自己的判断,刻一些我眼中的好书,可惜又被烧成了这样。”
张洛道:“你心里不平。”
杨婉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睑,声音有些疲倦,“对。文人焚书,却为党争,而珍重文字的人,却连著述的资格都没有。我不服,不论他们怎么对我,我也会把清波馆撑下去。”
这句话揭起了京城文坛的皮,但由于揭皮的人力道太弱,并没有鲜血淋淋的痛感,旁观者反而对这个揭皮的人心生厌恶和可怜。
张洛沉默下来,杨婉也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收拢地上的书灰,随口道:“对了,哥哥送给你的橘子你吃了吗?”
“没吃。”
杨婉听了这句话,不禁笑出了声,“那一会儿我请你喝一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事。”
他说完起身要走。
“张大人。”
杨婉出声唤住他,张洛站住脚步道:“还有事吗?”
杨婉起身跟到他面前,“你今日是特意过来查看清波馆的吧。”
张洛绷着嘴唇没有说话。
杨婉仰起头,“你不说我怎么道谢。”
张洛低头道:“我不需要你谢我,巡察京城是北镇抚司的职责。”
“是。”
杨婉含笑应他的话。
张洛避开她的目光,脖子却渐渐有些发烫。
“杨婉……”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在。”她应着声,仍然没有移开目光。
张洛脖子上的青筋悄悄地凸了起来,他不得以侧过身子,“如果还有来清波馆人闹事,你可让人去北镇抚司找我,如果我不在,也可以寻李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