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把他手拽了出来,与另外一只手合拢在起,一并抓住。
“每一个人都有狼狈的时候,都有不堪的地方。邓瑛,即便我看见了你的创处,我也只会更爱你,更珍重你。虽然你不知道,但我自己一个人,自以为是地敬了你很多年,我很庆幸,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亲手来抚慰你。”
邓瑛垂下头,看着自己被杨婉握在手中的手腕。
“那里真的很……”
“有我做的衣服丑吗?”
杨婉笑了一声,弯腰凑到他面前,“邓小瑛,你不要说了,你的耳朵都烧得在动了。”
“什么?”
邓瑛刚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却被杨婉摁了下来,“你很害怕是不是。”
“我没有。”
“你不知道,你自己不安的时候,有只耳朵就会动吗?”
邓瑛的手掌摊在了膝上,局促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得不掩饰,只得无措地问她,“我……哪一只耳朵会动?”
“我可以留在这儿吗?”
杨婉打断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邓小瑛,你洗澡的时候,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你。”
邓瑛低下头,良久都没有出声。
杨婉也不再说话,握着他手腕安静地等着。
外面炉上的水已经烧滚了,咕噜咕噜地冲顶着壶盖。
“婉婉。”
邓瑛唤了杨婉一声。
“嗯。”
邓瑛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杨婉道:“你不是……让我听你的话吗?”
杨婉笑弯了眉目,牵起他的手道:“好,你下来,我去端水。
那一日,隔着温热的水,杨婉第一次看到了,大明这个时代带给邓瑛最实质的伤害。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丑陋狰狞的地方,但却足以将他规训成一个卑微而孤独的男子。
邓瑛闭着眼睛沉默地泡在水中,杨婉在他身上的每一次触碰,几乎都引出一阵细细的痉挛。
杨婉趴在浴桶的边沿,轻轻拢起他散在肩上的头发。
“我给你扎个丸子头吧。”
她说着站起身,将自己的簪子取下来,挽起邓瑛的头发,一面扎一面道:“邓瑛,我已经看见了,和我想得一样。以后,你不准再乱说。”
邓瑛的声音有些不稳,“婉婉,你给我的已经不是对一个奴婢的怜悯了。”
杨婉拧过手腕,将簪子别进邓瑛的发中。
“从一开始就不是。邓瑛,自从我在海子里醒来,我就没怕任何的事,除了你。”
她低头看着邓瑛的脖子,“我唯一怕的就是救不了你,起初是怕救不了你的性命,后来怕护不好你的自尊,可是现在……”
她看着邓瑛的“丸子头”笑了一声,“我觉得老天爷让我来找你,也没瞎眼,邓瑛,幸好我来了,真的,幸好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吃玻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