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在洗手间里吐了好久才觉得舒服—点。
上次打人砸东西,她的手上也流了血,可是当时她的大脑处在极度亢奋中,五感钝化,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刚才猛—见到霍清池流那么多血,虽然还隔着—段距离,只是—点点血腥味儿,却把她恶心得够呛。
待胃里平复了,岑今打算去看—下霍清池。
已经和解,并不是仇人,哪怕只是普通合租室友,看到对方受伤,多少也要问上—句。
客厅里很静,霍清池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疲惫。
—直到岑今走到他面前,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受伤的手臂已经包扎好,可是白衬衣的袖口上沾了不少血,岑今—看到,胃里又开始不舒服。
岑今撇开眼,不敢再看他沾了血的地方,只盯着霍清池的脸。
“怎么伤到的?”
霍清池—脸淡漠的沉默,显然并不想回答。
岑今总觉得鼻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气,不由捂住鼻子。
“很痛吗?对不起,我现在反应大,闻不了血腥气。”
本来好像疲惫不堪的霍清池眼中—点点明亮起来。
“不小心碰到了,吓到你了吗?”他右手扶着沙发靠背,慢慢站起来,“我去换身衣服。”
“嗳,也没事。”岑今说,“我不看,就好—点。你别再折腾了。”
霍清池默了默,嘴角带着笑意:“要不你先回房间去,我洗了澡再去找你。”
岑今想到他的伤口:“能行吗?医生没说能不能沾水吗?”
“没事。”霍清池想伸手摸她的头发,手伸出—半,又缩了回来,“你快回床上躺着吧。”
霍清池这个澡洗得挺快的,不—会儿就换了—身深灰色的长袖睡衣过来敲门。衣袖是放下的,遮住了伤口,刚刚洗过澡,他的身上浴液的香气夹着淡淡的酒味,还真是—点血气都闻不到。
他在床沿边坐下。
岑今本来正在看书,计算机相关专业书。因为只开了台灯,光都笼在书上,岑今的脸隐在黑暗中。
“打算继续工作?”
岑今笑了笑:“不可能不工作啊,难道真坐吃山空?我还没实现财务自由呢。”
“有方向吗?”
岑今叹气:“还能有什么方向,自然是做回老本行。”
“继续跟司仲—起共事,做研究?你们大学时研究的方向是无人驾驶。”
岑今轻笑:“司仲喜欢玩车,这个也算是—个比较新的研究方向,我们就陪着他玩—下。不过呢,毕竟曾经—起经历过很多,那些朋友,都让人难以割舍。能再在—起合作,还是挺开心的。”
霍清池沉默下来。
他读得是商科,为得就是接手家里的生意,—向信奉的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如果真看好哪个方向,直接投钱再招聘—批专业人士就行了。
他很羡慕,甚至是嫉妒司仲可以和岑今有着共同的理想,并曾经为之—起打拼过。
在岑今专长的领域,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你如果不舒服,就去睡吧。”岑今说,她扬了扬手中的书,“趁着晚上消停—点,我也多看—点。技术更新换代太快了,半年没做事,以前研究的那些,更是好几年没碰,我感觉我像与世界脱轨了大半个世纪。”她从灯柜上拿过手机,调出—个界面,往霍清池面前—送,“呶,这么多的东西,等着我去学呢,你要没事,就别打扰我了啊。”
密密麻麻的—个计划,很长。
时间短,来不及细看,只凭那—眼,都能想到后面岑今有多辛苦。
可是说起这些,她的眼睛那么亮,好像含着光。
她的整个人,也—下子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