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到聂时秋门前。
谢飞松替你敲了门,过了一会儿,聂时秋来开门,他身上散发一股沉沉的气息,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只有在看到你时,双眼动了动。
他当然知道你要来,因为你已经提前在通讯账号上跟他说过要来补习的事,你自己不喜欢计划被打乱,所以也不会以“惊喜”的名义去临时打乱别人的计划。
谢飞松将你的包还给你,道:“走的时候和我打声招呼。”
他说到这里,看了眼聂时秋,将下半句的“我送你”吞了回去。
他开始不喜欢把你夹在两个人中间为难。
你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对他点点头:“好。”
谢飞松看你走进去,往后退了一步,替你们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声音,只留下一条缝隙,未将门彻底关上。
这条缝隙让你在这个颇为私密的封闭房间里变得更有安全感。
在聂时秋伸手想要关门的时候,你说:“没事,就这样吧。”
聂时秋的手顿了顿,没说什么,率先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你很难跟他解释一个女生在这种时候可能有的不安全感和房间里的另一个异性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有关但又没有那么有关,更多地还是一种在社会环境影响下日积月累后形成的下意识反应。
就像你在高中时听说一个学姐走在路上时无缘无故地被擦肩而过的陌生男子莫名伸手当街骚扰后,你在路上每看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异性,不管对方年龄身材长相,看起来像好人还是坏人,都会忍不住默默走远一些,拉开横向距离,不让对方有伸手就能碰到你的机会。
哪怕你一次都没有亲身经历,也还是在每个瞬间微妙地害怕着。
但你知道,基本不会遭受这种潜在威胁的男性很难对此感同身受,哪怕善良些、正义些、又富有同理心的男性,也只能依稀感到,你们的害怕是有道理的,再复杂点的情绪就难以跟上了。
你想,你是很难跟聂时秋解释清楚这个举动背后原因的,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你在把他和那种垃圾人相提并论,造成新的误会。
所以你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来到桌前,在聂时秋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飞快拿出一堆学习资料,重重地放到桌上,满意地欣赏他的瞳孔地震。
管他天大地大,归根结底还是学习最大。
聂时秋的脚一下落到实地,游离的不真实状态被你一拳打碎。他痛苦地发现,好一段时间没学,有些东西好像又要重新学起。
学习果然是一件不容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
你陪聂时秋学了两个小时,太阳落到一半,半张天空都是红灿灿的,好像火烧一样。
聂时秋在学海之中晕头转向,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可当今日的补课结束,那些纷纷扰扰的情绪又重新回来。
他看向你,又移开眼。
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打算劝说什么,只是问:“你有没有想过把钱还给那些人?”
聂时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你快速补充道:“那些被你抢过的人。”
那些人也抢过别人,被聂时秋抢的钱里,就有不少是他们勒索其他学生而来的。
聂时秋的手一下攥紧,不是因为你说要还钱,而是因为这句话背后隐隐透露出的含义——你也觉得是他错了。
你对他道:“不过等你改正完你做错的地方以后,我想找人一起搜集他们当初抢钱的证据,正好趁学校开始整改这方面,让他们也一起反省自纠吧。”
在双方都明确做错事的情况下,你认为互相举报不算“打击报复”,应该叫做“良性竞争”,最好能让你们学校里的所有不良少年都“改邪归正”。
聂时秋愣住,手也慢慢松开,疑惑地看向你,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你这是……想帮他告状告回去?
你拿出写满校规校纪的小册子,告诉他,如果没有外界因素干扰,只要他愿意把过去做错的事一一改正,本来学校也会重新接纳他,撤销这次处分,尽可能还他一个光明前程。
“也许在谢家已经出手的情况下再去做这些事情会显得有些没必要,可我觉得,还是该做好我们自己该做、能做的事,这样一来,即使有一天外界的助力消失,事情也不会变得太糟,我们也能真正做到于心无愧。你说呢?”